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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第2页）

碎片宛如柳絮般飘飞，又在坠落时化作万千莹蓝流光，向着大地坠去。

在这片莹蓝色光雨之中，商成洲抱着齐染哽咽着嘶吼道：

“我讨厌你……我真的讨厌你了！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他不敢触碰乌焰刀，只能将人虚虚搂在臂弯里，可怀里的重量却愈来愈轻，渐渐地，真的只剩下一片雪花的重量了。

商成洲浑身颤抖着，僵直着肩颈问道：“怎麽办……安卡，我该怎麽办……你疼不疼？疼不疼？”

齐染低低咳了两句，唇角染着血丶却勾着笑，轻轻歪了歪头，朝商成洲怀里稍稍靠了靠。

“……真暖和。”

他发出一声近乎满足的喟叹，声音却轻到连商成洲都要听不清了。

好似用尽了最後的力气，齐染擡起手，缓缓抚过他泪湿的脸颊。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不再带着惯常的凉意，却留下了一道粘稠湿热的浅浅痕迹。

“又要……道歉了……”

“商成洲……对不起……”

“往前走吧……去丶你想去的地方……没有人……能再束缚你了。”

“我——”

他蓦然收住了声，最後点去了商成洲眼角的泪，莹蓝的眸子闪着一点微弱的泪光，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沾着血和泪的脸。

可随着那点光芒悄然淡去，那只手终究是无力地垂下了。

下一瞬，以乌焰刀锋为中心，齐染的身体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丶纯粹到极致的莹蓝光芒。

这柔和的光晕将商成洲团团包裹，如同一个从背後而来的温暖拥抱。可怀中人的身形，却开始在这光芒中逐渐消散。

从指尖开始，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微光的丶冰晶般的颗粒，又像是纯净的雪屑，纷纷扬扬地，向着下方枯萎的大地飘洒而去。

“不丶不——”

商成洲从喉间挤出破碎的呜咽，伸着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握着，试图留下那哪怕一星半点的光尘，可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凉意，和脸上丶身後飞速流逝的，最後的温度。

【连接……中断……】

【异常……异丶常……y……】

那冰冷丶机械的声音在愈加嘈杂的沙沙声中逐渐紊乱，终于在一声堪称尖利刺耳的摩擦声後，彻底归于寂静。

而随着那诡异声音的消失，通天门後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却突然化成了一团虚无的白烟，无声无息地消融在了那逐渐浅薄的黑云之後。

黑云散去了，随着清风裹着那冰晶般的碎屑向四方洒落，焦黄的土地上逐渐冒出了点点新绿，枯死的树根旁也钻出了稚嫩的嫩芽，泉眼吐出了清泉，浑浊的河水也开始重新变得清澈。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盎然生机。

褪色的天空也渐渐染上了澄蓝的色泽，莹亮得就像某人最後凝望他时那双含笑的眼。

“嗒。”

当最後一粒光尘也随风远去，两样微小的物事在那逐渐散尽的光晕中，轻轻落到了商成洲身前。

一枚，是齐染那枚近乎透明的储物戒，可此刻戒身却不再像水晶般剔透无暇，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另一物，却是当年商成洲牵着他的手，亲手给他系上的，那根穿着兽牙和金珠的红绳。

商成洲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拨动了下那仿似尤带着冰雪凉意的戒指，哽咽着跪坐在半空的黑雾之上，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冰晶般的碎粒落在乌焰刀漆黑的刀身上，灼亮的橙红火纹微微闪烁着，在他身边震颤了几息，又彻底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