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像不像——你的脑子?”
程煜:……QAQ
他颤颤巍巍地道:“小师叔……师叔,我做错什麽了吗?”
齐染不置可否:“上次让你抄的《太平要方》,抄完了吗?”
程煜:“抄抄抄抄完了。”
“善。”齐染轻一点头,“这次就抄《寒症通辨》吧,抄二十遍,去吧。”
程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二十遍?!以往不都是十遍吗!”
“嗯,这次不一样。”
齐染睁开眼,灰蓝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瞥了他一眼:“这次得让你知道,多抄书,少说话。”
“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程煜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程煜一双圆眼噙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仙姿玉貌的小师叔,盼着他菩萨心肠收回成命,却只能看到一个冷漠且沉默的侧影。
在阖上门的那一刻,他终于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扯着袖子掩着脸,呜呜汪汪地跑了。
在拐角处却正好遇到段家兄妹二人,好在段菲菲一个敏捷的侧身才将将没撞个满怀。
“哎,小程大夫!”段菲菲招呼了一声,看着程煜以袖遮脸一边喊着“对不起呜呜呜”一边跑远了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齐公子醒了吗?怎麽一副哭天喊地的表情……”段菲菲心头一紧,“不会出事儿了吧!”
段菲菲大步跑到齐染门前,边喊着“齐公子!——”一边猛地推开那扇刚刚掩上的门,门板甚至因为力道过大回弹了两下。
段菲菲莫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齐公子,你没事吧?刚看到小程大夫哭着跑了,我还以为——嗷!”
话到一半,便被慢了妹妹半步的段采敲了脑袋,顺便捏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视线从桌上的白瓷盏转到床上的齐染身上。
“听闻齐公子醒了,我和舍妹便赶忙来探望了,齐公子感觉可好?——抱歉,舍妹先前使用仙宝留了些後遗症,这几日会间歇性五感失序。”
他领着如鹌鹑般乖巧的妹妹走进室内,随意拎了两把椅子在齐染床前坐下。
段菲菲闭着眼睛缓了缓,再睁眼时一眼就看到锦被上的琉璃桃花枝,黑眸一亮:“阿桃,芳君,你们也在这里啊。”
桃花枝微微闪烁了一下,似在回应她,却也没有现身多说什麽。
“无事。”齐染拾起桃花枝,递给了段菲菲,“外面天色很好。”
段菲菲瞥了兄长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之意,立刻喜笑颜开地接过花枝:“那我便带她们去园子里走走,也不打扰齐公子休息啦。”
顺便瞪了兄长一眼:“你也少说点费神的话。”
于是朝两人挥了挥手,如来时一般匆匆地离去了。
看着少女合上门扉,像小鹿一样蹦蹦跶跶地离去了,段采方才回首道:“齐公子放心,这仙遗器……虽和我们想象的有些许偏差。但我段家绝不是言而无信之辈,小妹与仙灵碧桃她们仅是交好,不会——”
却被齐染擡手打断了。
“我只需要她们去一趟医谷,之後留在何处,全凭她们自己做决定,留在段家也未尝不可,我不会置喙。”
段采微怔,下意识琢磨齐染是在试探还是真心所言,便听他已经开始缓声和他讲起後日义诊的安排。
“……除了外间的棚屋,还需要一间堂屋作针灸之用。我一人之力有限,看顾不了太多百姓。段府的府医若有空闲,还请随我等一起。我再备几道常用方子,烦请按方制备好成药,方便百姓看诊後即取。另还需专人记录病案……”
段采立刻回过神来,聚精会神将这些要点默背下来。
将暂且想到的东西一一交代清楚,齐染侧过头朝着床帐内轻轻咳喘了两声,四肢百骸都涌来一股深切的疲惫感。
段采见状,欲言又止道:“齐公子重伤初愈,这般便要坐堂实在辛苦。不若我去派人去张贴告示,我们且将义诊之事延後几日。”
“不用。”齐染稍缓过气来,声音有些许沙哑,“早就传出消息,说不定会有百姓携家中病患千里迢迢赶来,不能叫他们失望。”
段采正色起来,捏着扇子拱手道:“好,我定安排好一切,齐公子放心,这两日安心休息便好。”
随即也不再多语,只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了。
快要休眠的大脑最後转了一下,猜想今日应当不会再有人登门了,齐染便缓缓将自己潜进被子里,脸一侧便沉沉睡过去了。
睡之前他最後一个念头是,得找个机会向商成洲道个歉。
但直到义诊开啓那日,齐染都没有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