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悲愤不已——怎麽天底下的女子都和他娘似的!
最後还是年纪稍大的张牧鼓起勇气,把兄弟从脂粉堆里一把捞出来,扬声道:“不需要这麽多人,留下一个就行了!”
侍女们对视一眼,也知道不能逗太过,捂嘴笑了一阵,商讨过後,留下了一个年纪最小的。
她自称果儿,因为年纪小,还没取花名。
看上去更像是他们的同龄人。
侍女们散去,明瑾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自在多了。
“清沐坊很大,若是公子们尚未考虑好要干什麽,不如先随奴家一同逛逛这园子吧。”
果儿福身道,动作间还带着稚嫩的生疏。
“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明瑾点了点头,其他两人也对此并无异议。
果儿倒是怔了怔,兴许是以往从未有客人用如此客气的口吻同她说话,还用上了“麻烦”二字。
她看着面前这位佯作成熟镇定的小公子,不由得微微低头一笑,脸上略显局促的神情也真切了些。
“好,三位公子,请随奴家这边来。”
三位少年跟在果儿身後,一路穿过连廊,对这园中奇异精巧的布置表达了惊叹,又拐过几道曲折小径,去参观了暂时空置的戏台。
“每逢酉时丶戌时过半,坊主都会请戏班上台为衆宾客表演,”果儿介绍道,“三位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坐在台下观看,若是想进楼上包厢,就要再花上十两银子。”
这价格可不便宜。
明瑾心中暗暗吃惊。
虽然文轻尘刚给了他十两银子,但他也不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那种人。
这笔钱,哪怕放在京城,都够一家三口用上半年的了;放在这清沐坊,却只够坐一晚上包厢的。
这还不算果盘和打赏钱呢。
“你们坊主可真是财大气粗。”明瑾忍不住说道。
这一路走来,各种奇石怪松丶琉璃玛瑙看得他是眼花缭乱。
庭院中甚至养了两只仙鹤,伐竹为节,从附近青山之上引下山泉水,环绕着一棵由纯黄金打造而成的长寿树,造出一派金鹤满堂丶富贵仙气的景象。
但这些都还不算什麽。
方才果儿曾指着一件放在奇珍架正中丶以玛瑙繁花琉璃绿叶点缀的花瓶,悄声告诉他们,这是宫中御用的红釉瓷。
还说全京城的红釉瓷加起来,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明面上,一件在陛下的书房里,一件在太後宫中,还有一件,则被陛下赏赐给了宁王殿下。
这说明什麽?
说明这位坊主不但财力惊人,实力背景更是深不可测!
果儿抿唇一笑:“小公子谬赞了。这番话奴家会转告坊主,若是等下坊主空闲,或许会亲自来面见三位公子。”
从小被家人带着应酬寒暄,几人都知道这是客套话。
毕竟这麽大的清沐坊,往来的达官贵人衆多,他们这几个没有官身甚至尚未及冠的少年,怎麽可能劳动坊主亲自来见?
但不妨碍他们听着高兴嘛。
明家家财万贯,明瑾自认为从小也在家里见过不少好东西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趟来的确是大开眼界。
他都如此感叹,就更别提张牧和李司了。
“那堵墙後面是什麽?”张牧指着伫立在他们右手边的高墙,兴致勃勃地问道。
果儿擡头望去,轻声细语道:“那边是内院的方向,柳大家居住待客之所。”
柳大家乃京城名妓柳兰兰,精通歌舞,琴画双绝。
之前果儿介绍过,说柳大家是坊主花重金请来的,普通人若想见上一面,非得一掷千金不可;但若是有才学之士,甚至能得到她的主动相邀。
像张牧这个年纪,可不在乎什麽大家不大家的,在他面前弹琴,就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从果儿的话里,他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内院?敢情你带我们逛了半天,还只是在外院兜圈?”
张牧瞬间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道:“内院的好东西,肯定比外头更多吧?这外面刚才都逛的差不多了,赶紧带我们进去吧!”
“这……”
果儿一脸为难:“小公子,不是我不想带你们进去,只是坊中规定,只有坊主或是柳大家以玉牌相邀的贵客,才能进入内院。”
张牧一脸失望,“切”了一声:“神秘兮兮的。”
“好了,不进去就不进去吧,”明瑾宽慰他,“我看外面那大池子也挺不错的,要不咱们先去泡一泡?”
张牧正要说好,忽然从後面传来一声阴阳:“哎呦,这不是明大少爷和张大少爷吗?怎麽,这是被拦在外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