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握拳道:“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这太子只是个名头也就罢了,怕就怕,他是真想当我爹!”
张牧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用问吗?陛下都给你当了几年爹了,你才发现啊?”
“不要笑!”明瑾恼羞成怒,“我是真的很苦恼啊!”
“好了好了,不笑你,”张牧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拼命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来,“说正经的,你不想当太子这个我知道,但你怎麽突然想要离开京城了?”
明瑾便把自己之前对阿囡说过的那番话告诉了张牧,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想法:
他想去昭明军曾经的驻扎地看一看。
这个念头在明瑾脑海里盘桓许久了,但他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跟爹娘说,明瑾怕他们多想;跟先生说……明瑾又担心他会想起过去那些往事,触景生情。
张牧也知道他爹娘的事情,很能理解明瑾的心情。
他摸了摸下巴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最好把陈叔山也带上,不然万一你路上出什麽事,陛下他是真能发疯。”
虽然与晏祁仅有几面之缘,但张牧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极为深刻。
尤其是那双犹如兽瞳般冰冷漠然的金眸,唯有在看向明瑾时,瞳孔深处才会浮起一丝温情的波动。
张牧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像晏祁这种人,若是日常生活中碰到,他绝对避之不及。
奈何他最好的兄弟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煞星,论起身份,这位更是吓死人,张牧多年旁观吃瓜,虽然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但也不禁为兄弟坎坷的情路捏了把汗。
“不过,你给陛下下这样的药,先不说成功几率有多少,就算成功,惹怒他的後果你可有想过?”
明瑾叹气道:“想过。但我觉得先生他就是需要一些强刺激,才能打破他给自己设下的层层桎梏。我一开始的想法跟你一样,也是温水煮青蛙,後来发现,根本没用。”
他咬牙切齿道:“那老家夥实在太能忍了!要是不下猛药,我都怀疑,他能自个儿把自个儿憋死!”
张牧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不阻拦你了。”张牧说,“只是有一件事,药我可以帮你找来,但你可不能把我供出来,否则别说陛下那边了,我爹都能拿铜头皮带把我抽成陀螺。”
“放心,我用人格担保。”明瑾信誓旦旦道。
两人边吃边商量完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叫来小二打包了剩下的羊腿,光明正大地勾肩搭背离开了酒楼。
而这一幕,被一直潜伏在酒楼之外的锦衣卫暗探尽收眼底。
“又是这个张牧。”
宫中收到线报的晏祁脸色沉肃,他盯着那寥寥数行字句,觉得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碍眼极了——从前明瑾少时跟他是同窗的时候,两人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可现在他们都多大了?
这姓张的小子,好像还比明瑾大两岁吧?
这麽大还没娶妻,要麽是有难言之隐,要麽就是对身边人暗中觊觎。
“把张淼叫来,”晏祁冷哼一声,“朕要好好跟他谈谈自家小辈的教育问题!”
“是。”
张淼惶恐地进了宫,又一脸迷茫地出了宫。
好好的,陛下怎麽想起来要给他家儿子赐婚了?
他琢磨半天,还是觉得八成和明瑾有关。
毕竟自家儿子是什麽德性,他这个老子再清楚不过,陛下日理万机,不可能无缘无故关注起这个,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因为明瑾了。
于是他掀起车帘,叫马车拐了个弯,驶向了明家。
再次见到明敖,张淼都被他吓了一跳:“你怎麽瘦成这样了?!”
“哎呀,北镇抚司的饭食不好,我已经向陛下提了建议,叫他们改进了。”
瘦了一大圈丶走路都开始衣带当风起来的明敖抚着胡须,笑呵呵地回答。
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憔悴,但经过几天的修养,已比刚回来时好看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知道晏祁登基为帝後,明敖现在的精神头,那可是比打了鸡血还足。
张淼无言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摸到了凸起的脊骨,心中再次叹息一声。
虽说是大难不死,有惊无险,但明敖在狱中肯定也没少受罪,张淼眼尖,早就看见他长袖下遮掩的疤痕了。
“令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