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刚开国时,土地面积可比现在要大多了,北边的胡人被打得年年都要进京朝贡,还要时不时地送质子过来,宁昌县从前也不是个县,而是座面积算不得小的城池。
明瑾脸色凝沉,边上的张牧几人也不好开口,因为他们都刚刚从石头口中得到了陛下兵败的消息——虽然荀婴提出这可能是陛下的诱兵之计,但这毕竟只是个猜测。
“把人叫醒。”明瑾下令。
一瓢水浇上乌老三的脸,冻得他猛地哆嗦一阵,睁开了眼睛。
等看到眼前站着的一群人,和为首模样气质一看就知道身份贵重的明瑾,他更是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再晕过去。
“殿下……殿下!”乌老三能屈能伸,等反应过来後立刻就要膝行向前,抱住明瑾的大腿求饶,“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啊!!!”
张牧一脚把人踹翻,居高临下道:“谁允许你过来的?”
乌老三捂着剧痛的肩膀,蜷缩在地上,疼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明瑾盯着他,右手按在腰侧的剑柄上,眼神并无半点怜悯:“说,你这些天都给胡人传了什麽消息过去?”
乌老三怕死,不等张牧继续动手,就忙不叠地全部交代了。
“一共有几个胡人跟你接头?”
“约莫十几个,一支小队。”
“你们下一次见面定在什麽时候?”
“後丶後天下午。”
“行。”明瑾随即转向樊通,“樊小将军,麻烦你这两日清点出一百士卒,提前埋伏,孤要将这帮胡人一网打尽。”
樊通当即抱拳应下,明瑾还欲讲话,荀婴忽然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他怔了怔,闭上嘴巴,看着荀婴上前一步,淡淡道:“你所说的这些,我们一个字儿也不信。”
乌老三吓得连连後仰,求饶道:“这位小爷,不对,这位老爷,我说的这些,句句都是真话啊!陛下是真的败了,我亲眼看见的……”
“闭嘴!”
明瑾突然忍无可忍地出声喝道,荀婴见他情绪不对,立刻追问乌老三:“既然如此,那胡人为何这些天来没有其他动静?为何不进犯宁昌县,或是别的城县?”
“这……小人也不知……”
“你不知?”荀婴笑了一声,“那你为何信誓旦旦地跟石头说,胡人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
明瑾看到乌老三抖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顿时恍然。
“还好元栋你在,”他由衷道,“不然就真被这混蛋蒙骗过去了。”
乌老三所说可能的确不假,但有时候,选择性省略的真话反而比十足的谎言危害更大。
“你知道胡人主力的目标其实是宁昌县,并且还知道他们的进攻时间,是不是?”
大势已去,乌老三也只能认命。
他承认自己确实知道一些,但具体的时间不清楚,只大概知道胡人进犯的时间是在三天之内;同时,还坦白了其实他根本没见到晏祁兵败溃逃,只是听那些胡人嘲讽过,觉得他们所说不像是假的而已。
把他身上最後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榨干後,明瑾挥挥手,叫人把他先带下去关押在县衙的地牢里,然後又当衆夸奖勉励了石头一番,把人激动得脸颊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等处理完这些後,他这才带着人回了县衙,准备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事宜。
“奇了怪了,”张牧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陛下他们没碰上胡人的主力,也就是撒乌楞他们,那为何胡人会说他们兵败?”
荀婴分析道:“居庸关易守难攻,可能这是陛下诱敌出谷的计谋,只是没想到那撒乌楞也有两把刷子,打算先攻宁昌县,再和居庸关的胡人守军行成掎角之势,两面合围。”
“现在比拼的就是时间,接下来的局势,就看究竟是胡人更快攻占宁昌县,还是陛下更快拿下居庸关了。”
明瑾听荀婴这麽一分析,虽说情况严峻,但他心里还有些窃喜。
自己一直想着怎麽才能援助晏祁那边,现在看来,反倒是晏祁该想方设法地回援了?
哈哈,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恶狠狠地想:活该!人算不如天算,就该让这老混蛋也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
一旁的张牧纳闷道:“可要是这麽说的话,都过去好几天了,胡人怎麽一直不来?”
李司猜测:“可能是有事绊住了?”
张牧无语,刚想说你还是少动脑子吧,主座山明瑾眼眸一闪,忽然道:“有道理。”
“别忘了财宝的事情,”他说,“他们可能是在边境地界找和‘明’有关的事物,只是一直未曾找到而已。”
荀婴脸色一变,张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麽了?他们应该还没找到吧?”
“不……”
荀婴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擡头望向明瑾:“我想,他们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
明瑾是宁昭公主之子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但他从小被寄养在明家,改姓的事情,在这边远地界却少有人知。
就连樊通,对此事都是一知半解,直到他们几个从京城到来,除了他习惯唤主公外,而张牧和李司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的。
乌老三执着于打听县衙的消息,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明瑾靠在座位上,单手支着脸颊,闻言,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容。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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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