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白感受着四周难得的温暖,却也觉得恍如隔世。
当大楼塌陷的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他不仅没死,还被裴枫烨救了下来,送到了乌镇。
盛明华和裴枫烨曾是好友,只是因为裴氏的家族风波,盛明华不想再继续掺和,这才回到了家乡乌镇。
江若白被送到这的时候,精神已经被折磨透了。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浑浑噩噩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江若白总是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直到有一天盛澄看不下去了,直接拉着他,把他拖出门去。
这段时间里,盛澄早上带他看日出赶海,晚上就看日落,逛街闲聊。
他拒绝让江若白沉溺在过去的痛苦里,偏要把他拉到阳光下。
其实,那段时间的状态,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理解的,他好似已经对过去的人和事都不在乎了,不仅是过去的,甚至于未来的生活,他也没有了希望。
他像在找寻生下去的动力,可烂到泥里的生活,已经让他没了留恋的必要。
他像是自暴自弃一般,放弃了自己,然後,被盛澄一脚踹开封闭的大门。
他把他拉出了阴霾,然後,找到了曾经鲜活的记忆。
“喂,发什麽呆呢?鱼汤要扑出来了!”盛澄的大嗓门把他从回忆里拽回。
江若白回过神,连忙伸手去调小炉火。氤氲的热气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涌起的,是久违的暖流。
他想,是时候要开啓新的生活了,那些曾经的过往,或许真的可以让他成为永远的过去。
他下意识地擡眼,望向窗外明朗的夜色和月亮,握着锅铲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明华哥,盛澄,我准备明天回去了。”江若白轻声说道,尽管带着一丝遗憾和不舍的离别,但……他有些想家了。
他的父母,在担心他。
这里很好,乌镇很美,盛明华和盛澄更是把他当作家人,但就因为他们把自己当作家人,他才不能继续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擡起头,眼里藏着温柔,“这段时间很感谢你们,因为有你们在,我才能熬过那段灰暗的日子。”
感激地话说出来似乎总是带着点肉麻的味道,这让江若白忍不住抿唇一笑。
盛澄听到江若白要走的消息,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後,撩起凳子直接站了起来,又被盛明华拉住,止住了他的话。
“想好了吗?”盛明华关怀地问道。
“嗯,也是时候回去了。”江若白点头,语气却很坚定。
“可你真的不担心吗?那个人会放过你吗?!”盛澄终究还是没忍住,把心底的忧虑说了出来。
即使他不明白江若白和那个危险的男人有什麽纠葛,可在他被绑架的那个夜里,他看到了枪,听到了枪声,那个像疯子,像恶魔一样男人,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他并不觉得,江若白和他在一起是自愿的,也不认为他们还应该在一起。
江若白最终什麽都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他和裴司辰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曾经那麽深刻的恨意和恐惧,在经历了这麽多的大起大落之後,竟遥远的像是一场梦。
是裴枫烨让他相信,裴司辰是真的爱他,而他呢?还那麽恨他吗?他不清楚。
可他却清楚裴司辰的能力和手段,裴司辰一定会找到这里,找到他,这一点,他并不想心怀侥幸。或许,他也只是想在他找到自己之前,过一段真正自由的时光。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再阻拦。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盛明华安慰道。
江若白露出个感激的笑来,盛澄见此,也只能独自生了一阵闷气,饭都没吃完,就回房间了。
但第二天,他还是亲自去送了江若白。
几人在车站分别,各自奔向了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