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我的导航员。”
金梧桐奖颁奖礼的喧嚣仿佛还在耳畔,祁念却已经窝在自家沙发上,对着满茶几的剧本打哈欠。北斗七星脚链在踝间轻响,她低头用脚尖勾住俞瑾萱的衣角:“姐姐,接下来半年你都要泡在剧组了?”
俞瑾萱正在看《深空》的合同,这是她转型导演的首部作品。闻言擡笔轻点祁念不安分的脚踝:“星际题材,需要实地取景。”
“冰岛?南极?”祁念滚进她怀里,手指戳着合同上的拍摄地点,“这种地方连极光都冻僵了,哪有家里暖和……”
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俞瑾萱吻得很轻,像在确认什麽。分开时指尖还流连在祁念颈间,那里戴着重新设计的北斗项链——七颗主钻围成星轨,中心嵌着从俞瑾萱心口取下的钥匙。
“要不要来演个角色?”俞瑾萱突然问。
祁念怔住。她记得《深空》剧本,唯一女性角色是孤独的星际导航员,全程独角戏。
“那个角色……”她迟疑道,“不是需要绝对安静吗?”
“嗯。”俞瑾萱打开全息投影,星云在客厅流转,“但导航员心里藏着首歌。”她调出分镜脚本,某页用红笔标注着【此处应有回响】。
祁念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俞瑾萱的宇宙,却为她留了条归航的星路。
进组那天,祁念以“家属”身份混在工作人员里。冰岛的黑色沙滩上,俞瑾萱穿着宇航服仰望极光,镜头推近时,她突然对着虚空伸出手。
“卡!”副导演喊停,“俞导,这里剧本没有动作……”
俞瑾萱掀开面罩,目光穿过人群找到裹着羽绒服的祁念:“导航员在等她的星星。”
全场寂静中,祁念跑过去,把自己脖子上的北斗项链系在宇航服外壳。钥匙坠轻轻叩击胸甲,像心跳。
後来这场即兴表演成了电影经典镜头。影评人写道:“当人类伸手触碰宇宙时,其实在寻找尘世的锚点。”
拍摄最後一周,祁念还是接演了——在片尾曲里配了段呢喃般的吟唱。录音棚里,她隔着玻璃看监控屏,俞瑾萱正在冰原上拍摄杀青戏。
导航员在暴风雪中倒下,手套裂开,露出脚踝上若隐若现的星链。这时耳机里响起祁念的吟唱,像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回应。
“我以为会是悲剧。”杀青宴上,编剧红着眼睛对祁念说,“直到听见你的声音。”
祁念望向远处——俞瑾萱被工作人员围着敬酒,指尖却始终摩挲着胸口的北斗胸针。她们隔空对视,忽然同时笑起来。
《深空》首映礼当天,祁念戴着整套北斗珠宝走上红毯。主持人在采访区拦住她:“今天怎麽单独走红毯?”
闪光灯骤亮,祁念转向前方。红毯尽头,俞瑾萱正从导演席起身,手中捧着新摘的北极星奖杯。
“在等我的导航员。”祁念对着话筒说。
她们在漫天星屑般的彩带里相拥,奖杯隔在中间,像宇宙中旋转的小行星。祁念趁机把钥匙塞回俞瑾萱手心:“物归原主。”
“锁已经打开了。”俞瑾萱握住她手指,奖杯冰凉的触感烙在交叠的掌心,“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双星系统。”
後来全球影迷都记住了那个画面:两位影後站在星海背景下,共享着荣誉与人生。娱乐版用整版刊登照片,标题只有两个字——
【同轨】
很多年後,电影资料馆举办俞瑾萱作品回顾展。策展人整理遗物时,在《深空》导演手记里发现夹页。那是祁念的字迹,写于某个杀青夜的凌晨:
“你拍宇宙,我演人间。
後来才发现,
我的红尘是你的星海,
你的真空是我的归途。
PS:脚链还在,钥匙已扔。
反正这辈子,
我们早就在彼此的宇宙里,
完成了永恒的双向囚禁。”
纸页背面,俞瑾萱添了行字:
“不是囚禁。
是两颗星星,
终于找到了相互缠绕的轨道。”
展柜上方,全息投影循环播放着某届颁奖礼的片段。祁念握着奖杯望向台下,而俞瑾萱擡起手,胸针的星芒穿透时光,依然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如同所有星辰,她们的传说终将湮灭于宇宙。但此刻交握的双手,正在创造比永恒更漫长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