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下过雨,村路不好走,刘虎赶着牛车比往常慢了大半柱香才到家。
“姓宋的,不要欺人太甚,我承认过去是有些瞧不上你,也给你使过绊子,可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但你使手段让老爷跟我离心,未免太过狠毒,刘二哥要是知道你这麽恶毒,定会将你休回家去!”
人还未进院,便听见一阵吵闹声传出。
刘虎脸色一沉,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朱夫人这话我倒有些听不懂了,”宋听竹一脸淡然,“你与朱员外感情出了问题,同我有何干系?”
赵燕儿一脸怒容,“别以为我不晓得,勾引我夫君那小贱蹄子,分明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瞧不惯我日子过得比你好,便使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当真是恶毒!”
“朱夫人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刘虎牵着牛车进院,黑眸随意扫过赵燕儿,冷声道,“恶意诽谤他人可是要挨板子的。”
赵燕儿一惊,刚要开口便听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便见朱员外擦着额上冷汗小步跑进院子。
“你这疯婆子,来二位东家这里做啥?”朱员外用力钳着赵燕儿手臂,面露狰狞,“跟我回家!”
转身对上宋听竹二人,却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刘东家宋东家真是抱歉了,是我没看好这疯婆娘,让宋东家受惊了,改日我定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谢罪。”
赵燕儿讥讽道:“不过是个泥腿子,就算在镇上开起酒铺也还是个地里刨食儿的,怕他……”
“啪——”
话未说完,便狠狠挨了朱员外一巴掌。
“刘东家宋东家放心,我保证日後好好管教着疯婆娘,绝不会再让她跑出来挨二位的眼,我们这就走了,二位东家留步。”
说罢扯着赵燕儿出了院子。
赵燕儿一路跌跌撞撞上了马车,脑袋磕在车厢壁吃痛之下方才回过神来。
“老爷你……”
“蠢货,闭嘴!”
朱员外对眼前这个张牙舞爪,跟泼妇一般的妇人,早没了耐心,要不是念在小宝尚年幼,老爷子又三令五申不准他休妻,早就将这善妒的妇人给休了。
如今竟还惹上刘家,现在的刘家岂是他朱家敢随意招惹的?背後不仅有潘家帮持,褚家老爷子更是对刘记十分看重,前些日子刘三生家小子又考中了秀才,名次似乎还不低,书院吴山长都对他寄予重望,说不准两年後秋闱便能一举得中!
他们朱家本就跟刘家有过节,要真被记恨上,届时这莲溪镇,还能有他朱家的一席之地?
朱员外恶狠狠盯着赵燕儿。
这不知好歹的疯婆娘,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招惹刘家,那就别怪他不顾过去情分,明儿便吩咐人好好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的本分!
朱哲从来没发过这麽大火,这让赵燕儿感到一丝不安,她捏着帕子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来,却不料面对她的示弱撒娇,朱哲仿佛没看见一般无动于衷。
赵燕儿彻底慌了神,一路上使出浑身解数,仍是没能让朱哲多瞧她一眼,顿时又恨又急,转念想到儿子小宝,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可不想回东院,便被几个婆子推搡着关进别院。
她拍着紧锁的木门,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把我这个当家主母关起来,我要告诉老爷,让老爷把你们通通发卖出去!”
婆子翻起白眼,“喊啥喊,这命令就是老爷下的,我劝你安生点,吵着我这个老婆子歇息,有你好受的!
说罢朝地上啐了口,“一个乡下野丫头,还真当自己是朱家主母了,不瞧瞧自个儿也配!”
几日後,赵燕儿被朱员外厌弃一事传回了村子,宋听竹听赵春芳说起,并不觉得她值得同情,这些年朱员外养在外头的女子,不知被她害了多少,如今的惩罚是她应得的。
赵春芳道:“对了竹哥儿,你那掐野葡萄苗的活计,可还需要人手?姜大山家三个儿子,媳妇儿前几日又病了,只靠在酒坊做工挣得那些银钱,压根不够养家,便托我来问问你这还要人不。”
姜大山去岁被白虎咬穿手臂,打那以後基本寻不到啥活干,只能上山打柴背去镇上卖,媳妇儿张氏帮人做些针线活,夫妇俩勒紧裤腰带勉强能养活仨孩子。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些日子张氏竟一病不起,家里为给张氏抓药,掏空了积蓄,三个小的已经几日没闻见过米味儿了。
“可怜见的,那姜家老三才四岁,比咱家夏哥儿还小一岁呢。”唐春杏自打有了身孕後,便再也听不得这些,闻言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宋听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因着夫君跟大哥救过姜大山,无论日子过得多苦,逢年过节姜大山都会往家里送些干柴腊肉。
姜家那三个孩子他也见过,个个瘦骨嶙峋,瞧着便叫人心生不忍。
于是道:“那活计不好干,再说酒坊活不轻松,大山叔要是累垮了,婶子跟三个弟弟怎麽办?”
赵春芳没了主意,“那这咋整,姜家日子眼瞅着就要过不下去了。”
宋听竹道:“婶子别急,我记得大山叔家老大今年也该有十三了吧,我跟夫君打算在县里盘间铺子,正好缺个知根知底的夥计,大山叔要是放心,到时候便叫他随我们一块去。”
赵春芳听後,拍着大腿道:“那感情好,我这就到姜家走一趟,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两口子!”
“婶子且慢。”宋听竹叫住赵春芳,回屋取了五两银子来,“劳烦婶子把这银子拿给大山叔,就说是提前支给姜元的工钱。”
“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