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戌时散工,日头将将落山时,刘虎一行人方才进了院子。
两日後便是七夕佳节,饭桌上一家子说起此事,商量着把家中剩下的一缸酒水拉去镇上卖掉,宋听竹还提议给酒坊未成亲的汉子放上半日假,叫他们陪着未婚妻未婚夫郎到镇上好好逛逛。
夜里宋听竹靠在自家夫君臂弯里,温声说着话。
“好些日子没到三叔那了,明儿早去个把时辰,陪三叔三婶用过晌午饭再回。”
“听夫郎的。”刘虎亲吻着自家媳妇儿鬓角,“不早了,睡吧。”
宋听竹轻轻点头,在夫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睡去。
翌日一早,夫夫二人早早起来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万顺酒楼生意火爆,铺子开张片刻便坐满了人,宋听竹与刘虎到时,两个夥计正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招呼一声便被食客唤了去。
“虎子竹哥儿来啦,走,咱到後堂说话去。”刘三生笑容堆了满脸,不等二人问便将喜事道出口,“文彬同韩家丫头的亲事定下了,中秋後便要成亲哩。”
韩家在街尾开粮食铺子,刘三生常去进货,一来一去两家便熟悉起来,刘三生忙时刘文彬便帮着走一趟,也不知怎麽就跟韩家未出嫁的小女儿瞧对了眼,二人私下也有往来,两家长辈知晓後,开诚布公谈了半晌,这事儿便就这麽定下了。
刘虎道:“这麽大的喜事儿三叔咋不叫人给家里捎个信儿,爹跟娘若是晓得定会替文彬堂弟高兴。”
宋听竹也笑着道:“恭喜文彬堂弟了。”
刘三生笑哈哈,“也是赶巧遇上七夕了,酒楼生意忙不开一时忘了这茬儿。”
刘清在一旁撇嘴道:“堂哥嫂夫郎,你们是不晓得,我爹这几日高兴坏了,昨儿不是下雨酒楼食客不多,我爹浑身劲儿没处使,把屋子整个都擦洗了一遍,就连院里那条大黄狗也没放过。”
得了门好亲事,刘三生自然高兴,他从袖兜里摸出半角银子,叫自家小哥儿出门买些喜欢的首饰戴去。
刘清得了银子也不拆老爹擡了,笑眯眯跑去寻小夥伴玩耍去了。
“清哥儿再过两年也该寻人家了,可你瞧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见了银子比我这个亲爹还要亲哩。”
刘三生摇头失笑,他虽这麽说心里却比谁都疼两个孩子,若唤了旁人敢埋汰自家哥儿半句,定是一万个不肯。
叔侄三人话完家常说起营生上的事儿。
“我瞧你们拉了酒坛来,可是那万里香要啓封开卖了?”
见侄夫郎点头应是,刘三生顿时有些坐不住,搓着手道:“走,到後院瞧瞧去。”
窖藏了大半年的烧酒香气十分浓郁,甫一揭开盖子便被那醇香的酒气扑了满脸。
“不愧是万里香,眨眼工夫酒香便飘满院子了。”刘三生抱着酒坛,笑得合不拢嘴,“这等好酒便是在县里也难得一寻,竹哥儿这酿酒的手艺真是神了。”
宋听竹弯起唇角,“三叔过奖了。”
不多时出门同小姊妹闲聊的魏秋蓉回了院子,夫夫二人陪着说了会子话,一家子用过晌午饭又赶着牛车去了趟四季酒楼。
潘有泉见二人来,笑声爽朗道:“来得正巧,昨儿去县里拉回大半车寒瓜,刘老弟跟弟夫郎走前挑几个带回去,这时节搁井水里冰上个把时辰,吃着凉滋滋实乃解暑神器。”
二人没推辞,寒暄过後将两月後要送的酒水定下,便赶着牛车回了村子。
刘家院子里,徐小满领着林哥儿来了家里,殷舒阳一早便来了,这会儿三个孩子正蹲在梨树底下和泥巴玩。
刘小妹撑着下巴百般无聊,瞧见牛车进院,忙起身迎上前。
“嫂夫郎你跟二哥咋这麽早就回了,没在镇上逛逛?听小乐哥哥说镇上今日可热闹了,布置了七八个乞巧楼,说是今年也许十里八乡的姑娘小哥儿进楼乞巧呢。”
旁边的徐小满也是一脸向往,“往年那些富家小姐丶小哥儿都不准我们进的,楼下立着好些家丁,便是连靠近都不成。”
一路上宋听竹也有所听闻,好似镇上新搬来户告老还乡的京官,老爷子农户出身,最是不喜这些做派,有他带头镇上那些地主员外自是收敛许多。
“明儿是七夕,酒坊那头用不着太多人手,到时夏哥儿我看顾着,你跟小满霜儿去镇上瞧热闹便是。”宋听竹笑着说道。
刘小妹先是一喜,接着蹙起眉头道:“那怎麽成,嫂夫郎跟二哥也要过七夕的呀。”
“我们家哥儿自有我这个当娘的看管。”
唐春杏挎着竹篮进院,“你们一个个的该过节过节,该瞧热闹的瞧热闹去,明儿我也领我家哥儿出门吃顿好的。”
“娘,夏哥儿要吃糖葫芦!”
“没出息,娘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你就只晓得要糖葫芦吃?”
夏哥儿眸子圆滚滚,蹦跳着道:“还想吃四方斋的桃酥!”
四方斋桃酥五六个铜板一块,一包少说得要三十文,搁平时唐春杏是万万舍不得的,可眼下应承了自家哥儿,再反悔哪成,于是咬咬牙答应道:“成,明儿娘给你买。”
小家夥登时开心地手舞足蹈,“好耶,最喜欢娘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