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竹喉间滚动,好半晌才发出声音。
“嬷嬷……”他颤抖着唇瓣唤。
柳嬷嬷背对着院门,还当自个儿听错了,转头问老伴儿:“老魏,我咋好像听见竹哥儿叫我了?”
魏永信往陶碗里倒着汤药,“约莫是你太想竹哥儿,幻听了。”
“是吗,那声音还挺真切,就像在身边似的。”
宋听竹心口一酸,再次唤道:“嬷嬷。”
“这……”
柳嬷嬷身子微僵,她同老伴儿一齐回头,便瞧见在心底思念了两年的人,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竹哥儿?”她不可置信地唤着宋听竹的名字,那熟悉的呼唤声叫宋听竹当场便红了眼眶。
“嬷嬷,是我,我来看您了。”他哽咽着说。
“竹哥儿,当真是我的竹哥儿,老头子你看见没,是竹哥儿!”
柳嬷嬷喜极而泣,快步迎上前,伸着双手想去触碰,又怕眼前这人是她幻想出来的,停在空中迟迟不敢再往前。
“嬷嬷。”宋听竹抓住柳嬷嬷手,轻轻贴在脸上,“您瞧,真的是我。”
眼底带着泪,面上却是一副微笑的模样。
“是竹哥儿,是竹哥儿……”柳嬷嬷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儿唤着眼前人的名字。
立在一旁的魏永信,扯过袖子擦了擦眼角,随即招呼:“快别在外头站着了,你们母子俩进屋聊去,还有这位,应当是姑爷吧?”
刘虎点头,“我叫刘虎,魏伯伯跟柳嬷嬷叫我名字就成。”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多谢你一家子这两年来对竹哥儿的照顾,要不是遇见你们竹哥儿怕是丶怕是……”柳嬷嬷说着再次落下泪来。
“嬷嬷莫要再哭了,竹哥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宋听竹给嬷嬷擦着泪,并笑着安抚,“许是换了新环境的缘故,这两年我的病情好转许多,现下不仅能下床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来府城探望嬷嬷你了。”
柳嬷嬷双眼闪着泪光,她紧紧拉着宋听竹双手,满目慈爱地瞧着他。
“好啊,看来灵山寺的大师没骗嬷嬷,我们竹哥儿苦尽甘来,好福气都在後头呢。”
“走,跟嬷嬷进屋,还有虎子,咱进屋说。”
“老伴儿,你的药。”魏永信端着药碗追进屋。
“魏伯伯,我来吧。”宋听竹接过药碗,吹凉後送到柳嬷嬷面前,瞧着人把药喝完,拧眉问,“嬷嬷怎会如此清瘦,我走前分明还好好的。”
柳嬷嬷笑看着他,“竹哥儿莫担心,嬷嬷这是老了,胃口不好自然瘦得快。”
宋听竹道:“嬷嬷莫要再把我当小孩子骗了。”
“是了,我们竹哥儿如今已经十八了。”柳嬷嬷拍着他手背,笑呵呵,“可在嬷嬷眼里,你还同儿时一样,是那个嫌汤药苦口,要嬷嬷哄着才肯喝的小娃娃呢。”
宋听竹心头一热,随即道:“嬷嬷休想糊弄过去,您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可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你若不信叫你魏伯伯说给你听。”
宋听竹便去瞧魏永信。
魏永信道:“你柳嬷嬷得的确实不是啥大病,大夫说她思虑重,整日吃睡不好,营养跟不上才会三不五时便要病那麽一场。”
“嬷嬷这病是因听竹而起吧。”宋听竹鼻尖发酸,他扯起嘴角道,“听竹现在过得很好,嬷嬷往後不必再担心听竹了。”
柳嬷嬷点头,“年前你给嬷嬷寄信来,嬷嬷还有些不大信,这会儿瞧见你平安无事,嬷嬷便放心了。”
说罢又咳了两声。
宋听竹忙给倒了杯水。
“嬷嬷,喝口水。”
“哎。”
柳嬷嬷喝过水,拉着宋听竹的手依旧没松,事无巨细地问起这两年他是如何过得,听闻夫夫二人是来府城给沈家送酒的,先是夸赞了一番,又忍不住担忧起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