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望向崔皇后,眸光凝滞。
对方莫不是起了想卸磨杀驴的心思?对于身居高位者,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宋承漪为了保护郁攸迟,行事大胆了些,没成想还会出现这层危机。
眨眼间,她就眉眼低垂,挂着沮丧,贝齿轻咬下唇,声音微颤地道:“娘娘这是信不过我?”
崔皇后心中嗤笑,面上也难免显露了几分讥讽。
于她来说,站在面前形容委屈的女子,不过是已经完成了使命的棋子。
何时弃、如何弃,全在她一念之间。
但崔皇后刚才想到一事,还能榨干对方的最后一丝的利用价值。
宋承漪脑中走马灯一般,飞地旋转着,想的全都是如何竖着走出紫宸殿。
不知道那红瓶中的药,是何种毒药,宋修懿能否解得了?
现下轮到自己头上,她才觉出忐忑来,上次,自己就是死于毒箭,难道这回也要命丧毒药之下?
宋承漪克制自己想要看向寝殿屏风的眼睛,不想暴露一丝一毫郁攸迟的方位。
以己心,度他心。
若她再死一回,郁攸迟会
这念头一起,奇异的,宋承漪心中安定下来,眸光也不再摇晃。
毒药,她断不会喝!
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一把,将这药反灌给皇后,然而目光扫过立在侧的芳椿,再想想殿门外肃立的侍卫
宋承漪很快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攥紧袖中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还有一条生路,便是只能将她会联拆姻缘之事告诉皇后。
她不信,皇后出身于以世家联姻作为关系根基的崔家,对方会不动心。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沉甸甸地压在宋承漪的肩头。
宋承漪站得稳稳当当,眼神透出不卑不亢的底气。
崔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想看出她可有胆怯或心虚的模样。
看了许久,心中忍不住一叹,这姑娘倒是个与外貌不符的沉稳脾气,但终究不是长在她身边的,不是可靠之人。
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
崔皇后的赤金点翠护甲在桌沿轻叩,出几声脆响。
芳椿会意上前,温声道:“娘娘岂会不信任你,娘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要多想,这药并非什么毒药。”
宋承漪扬起一双含水的眸子望着崔皇后,语气带着后怕。
“娘娘刚才的话,我还以为是嫌弃我做事不牢靠,心中着实惶恐,伤心得紧呢。”
崔皇后凤目微抬,道:“本宫若是你信不过你,你早就死在了牢狱之中,还有你今日享世子夫人这尊荣的时候?”
宋承漪得知了原身的真实身份,心中一动,面上显出感激之色。
“多谢娘娘再造之恩,只是这药?”她的目光落向芳椿手中之物。
芳椿道:“这并非是什么毒药,而是留子的秘药。”
宋承漪后背僵了僵,一股寒意沿着脊椎骨向上爬,问道:“留什么子?”
芳椿理所应当地道:“自然是助你有孕,留下你与郁世子的孩子的留子药。”
宋承漪眼睫煽动了一下,“娘娘为何要为他留下子嗣?”
崔皇后分明心中恨毒了郁攸迟,早就想除之后快。
六年前如此,现在只会更恨,才会想要对他用精神控制类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