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半的日光,浓稠得像蜂蜜,流淌进几分安宁,她恍惚觉得,竟有一瞬岁月静好的意味。
可是,师哥,你为什麽不早一点喜欢我呢?
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不会有秦令川的出现,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这场订婚宴,是周沅离给秦令川的陷阱。他打定主意秦令川看见‘若真’,一定会发疯。他需要趁此时机,操纵秦氏的股票,然後用夏家的産业做谈判。
而她,根本不会让这场订婚宴真的进行下去。
她需要这个时机,给周沅离致命一击。
而秦令川,更不会让这场订婚宴进行下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公开腹中孩子的身份,也要认回幼臻。
说来真的可笑,她参加过两场订婚宴,女主人公都是她,而两次,都没真的结成。
幼臻打开窗户,令人窒息的热风立刻涌了进来。
她忘了,小黑屋里关着长大的人,早就不记得什麽是岁月静好,早就不记得日光是甜是暖,是涩是嗔。
她穿着‘战袍’,走下楼去。
宾客们已经都在了,人群中,幼臻一眼就看到了秦令川,衣冠楚楚站在那里,很难不注意到他。
香水混合着酒精的微醺气氛,小提琴的伴奏若有似无。
开阔的前厅,两层高的屋顶,家具丶用度,无一不透着一股颓靡。
幼臻的心跳有些加速,搭着楼梯扶手,款步旖旎而下。
宾客纷纷擡起头来,好奇的目光逐渐惊讶。
“真漂亮啊——”
“好有气质——”
“这身旗袍真好看!”
随着衆人的赞叹,秦令川也终于回过头来。
连周沅离都晃份儿了,有那麽一瞬间,他还真以为是夏若真回来了……
秦令川一动不动,掌声渐渐熄灭,气氛尴尬至极。
错愕的视线流转到她的脸庞,与她出征将士般的坚定眼神对上。
真是疯狂丶荒唐又引人骇笑!
他一味想要逃离的那个影子,以这样的方式重现。
幼臻在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惩罚那天他没确认清楚,认错了人;惩罚他们订婚那天她不但不退回自己的身份,还心安理得地做起‘姐姐’来了。
秦令川脸上失了血色,陶北走到他身边,打算说些什麽,秦令川竟然一把将他推开。
幼臻被他的眼神慑住了,小腿像是麻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怎麽是这般神情?
他不应该是故人重逢,惊喜交加吗?
为何眼里怒火熊熊?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秦令川终于移动脚步,一步丶一步地踏上台阶,在距离她两蹬的地方止步。
他想起那天从小黑屋出来,幼臻和周沅离在花园里有说有笑,是在密谋今天对他的围剿?
他用极低的声线,不容拒绝地要求:“脱下来。”
幼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在颤抖,很是痛苦,脸色煞白,完全不是她熟悉的声音。
幼臻下意识摸上脖子,停在了盘扣的水晶珠前,懵然道:“你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