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温聆筝自屏风後走出。
“五十贯。”
“同样是栽了跟头。”
冷冽的北风似乎在此时停止了声势,徒留白雪缱绻檐下。
温聆筝擡眸看着沈确。
那人清冷若白雪的眉目映着她的身影,似月光般洁净。
“更何况……”
“事出有因,襄王英明,或能谅解。”
沈确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旁若无人地清点着柜台上的药材,好半晌,才应了句:“既是或能,又如何能肯定。”
药香弥漫。
他的目光自温聆筝身上滑过,清明中掺着一缕嫌弃。
“不够聪明。”
温聆筝笑笑不言。
她命摇光将装着银钱的荷包轻置在柜台上,擡脚向外走去。
寥寥风雪衬着暮光,有些刺眼。
温聆筝还未走上马车,就听身後有人重重跪下。
她扭头向後望去,是刘裁缝。
同心堂外,积雪虽已清扫过却仍有薄薄一层。
刘裁缝跪得很重,以至膝上的衣物顷刻湿透。
她迎着落霞,朝温聆筝道:“姑娘大恩,我无以为报,若有吩咐,但凭差遣。”
微弱的暮色在漫天飞舞的落雪中消弭。
檐下的风铃仍旧雀跃,寿康堂中的气氛却诡异的安静。
一身朝服尚未褪下,温同文容色沉沉。
他打量着坐在下首的温聆筝,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行了!”
温老太太不满地斜眯了温同文一眼,眉目间,似有些疲惫。
官家膝下无皇子,终究是一大祸患。
“四姐儿,十赌九输。”
“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擡眸迎上了温老太太的目光。
瞥见那双浑浊眼眸中的那缕清亮,温聆筝知道,温老太太已然猜出她的用意了。
“与其担惊受怕。”
“不若破釜沉舟。”
温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见温同文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让任嬷嬷将今儿收到的从庐州来的信取来。
“四姐儿是个有主意的,她自有分寸。”
“你且先瞧瞧这儿吧!你妹妹的信,今早才送到的。”
似白玉堆砌的石阶向前绵延,周遭的宫灯覆盖在大雪之下。
忽闪的烛光自里头透出,在沈确的脚下晕开。
“沈公子,该离宫了。”
朱红镶金的大门朝向两侧而开。
沈确站在门外,回望着门内明亮摇曳的烛火。
他愣了许久,才道:“晚娘,我阿姐就交给你了。”
沉重地木门在沈确地身後渐渐闭合,闷响声随着他前行的脚步缓缓传来。
早候在宫门外的小厮殷勤地放下脚凳,嘴里念叨着:“公子当心。”
馀光瞥见木门闭合的缝隙中晚娘模糊的脸,沈确麻木的神情下隐藏着悲戚。
他坐在马车上,无数的画面走马观花地在他脑海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