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之下,白雪柔写下回信,表示之後会照顾她的儿子,除此之外,珍宝药材之类也可以随便提。
这一次,白杉没有等,当夜就把信送了去。
葛蓝耐心的等那人离开,起身在妆台前坐下,打开信看了眼,忽有些怔。
她的儿子?
透过窗户,葛蓝看向东跨院,凌峋就住在那里。
“阿宝……”她轻声呢喃,唤出这个当初孕育孩儿时,千挑万选出来的乳名。
她的孩子,她的珍宝。
对于这个儿子,葛蓝心情很复杂。
在一开始她沉湎于那封曾经的感情中时,看到凌峋会让她不由愤怒,怨恨他为什麽不能更聪明厉害,能引来镇北王。後来她看清了那个男人,但看到凌峋就会让她想起他那个父亲,让她忍不住迁怒。
其实她也知道,凌峋是无辜的,甚至因为她这个生母,他在镇北王那里也一直备受冷落。
可人心就是这麽奇怪,再怎麽知道,她还是忍不住。
明明没看见他的时候她也会想念,也会自责,会想要好好待他,可等看见了,还是会克制不住的生气。
而现在……
葛蓝出神了许久,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
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母亲,这大概是她能为自己儿子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就像白雪柔猜测的那样,葛蓝现在对身外之物已经都不在乎了,肯松口不过是担心对方恼羞成怒,坏了她的事情而已。在这之前,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麽在给对方的药里做手脚。
可现在,既然对方诚意给的这麽足——
当然,更多的是对方提起了凌峋,让葛蓝不免担忧如果药有问题,对方会迁怒凌峋。
她这个母亲做的很不合格,就不要再连累他了。
算了,不就是毒药。
她多的是。
葛蓝改了主意,提笔写下回信。
她不指望对方真的能帮着照顾凌峋,别针对他就行。
甚至,因为这件事,葛蓝心中的杀意更重,她迫不及待的想除去这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可不行。
所以她只好如此再□□让。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葛蓝只是想着,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一擡眼,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她的眉不是中原女子的纤纤柳眉,略粗,眉尾微弯,点缀在美艳的面容上,更添一股英气。
当初情浓时,镇北王常常称赞她的美,便是她不同于中原女子的不驯,在凌纪安看来也是迷人的。
可现在,不驯却成了罪过,那个曾经夸赞她的人,想方设法想要打断她的脊骨,让她变得乖巧,变得听话,变得和他後宅的妾室一个样子。
葛蓝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吹熄了蜡烛。
第二日,白雪柔看着回信微笑起来。
葛姨娘同意了她的意见,别的珍宝也没再要,定好了给药的日期。
又过去十日,赶在月末前,白杉拿到了葛姨娘给的毒药。
他并未第一时间给白雪柔,而是挑选了一个逃窜的恶人试毒,确定无误後,才收拾好痕迹退去。
半日後,凌峋途径附近,马车徐徐前行,感觉到放出去的小家夥毫无收获,他不由暗赞对方的小心。
只是不知,母亲留在那药上的另一重手段,对方又能不能发现……
白杉素知苗疆衆人诡谲,纵使没验证出什麽,也不敢大意,层层防护後,又将其放在一个隐秘且安全的地方,并没有急着给白雪柔。
好在,白雪柔并不着急。
虽然看不到药,但终于拿到手也是个极好的消息。收到白杉递来的消息後,她缓缓吐了口气,只觉如释重负。
做那个噩梦醒来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的目标终于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