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便是儿臣为您献上的礼,此兵器名为火枪,乃是儿臣参照了太子妃所研习的古书,并加之工部一衆官员的数次测验才得成,今日射箭之人乃是云骑将军贺知琚,他在边关多年,精于骑射,方有今日父皇所见。”
他的话宛若巨石惊起千层浪,低低的议论声在四下此起彼伏,皇帝看向江琛的目光里满是赞许,而身後的一衆皇子则神色各异。
江琛单膝跪地于皇帝面前,表面上是恭敬不邀赏的太子,实际上他此刻目光幽深,思绪早已飘到了北地。
那还是因雪灾被困山上客栈之时,天灾之下,根本就是人力无法对抗的,江琛虽心中焦急,但却什麽都做不了,还是沈语娇让楚瑈制哨子一事给了他灵感——若不能未雨绸缪,那一旦暴风雨来临之时便无从抵挡。
回京的路上,江琛单独召见了徐之远,他将沈语娇大致画出的手稿拿给徐之远看,若论画工,确实沈语娇和徐之远更胜一筹,但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枪的构造。
他拼命回想明清时期的火枪筒是什麽样的,然後按照零件为单位,一一给徐之远讲解其中的关窍,马车一路回京,在抵达京郊那日,徐之远勉强用木头做出了个模型来。
江琛将那模型拆分又组装,将其中需要改进的地方和徐之远再次详细说明,当他们回京後的第二日,第一把成功造出的火枪便被送到了东宫。
也是自那日起,江琛每日一早便和贺知琚准时抵达演武场,贺知琚训练他这具身体的体能和武技,他指点贺知琚如何用枪,多亏两人都是有底子的,这才能在短短的几日之间练成。
表面上,太子确实在府里安安分分过了个年,但关起门来不声不响的东宫,却在年节时分频繁的鞭炮声下,造出了目前军中无可匹敌的火枪来。
京中暗流涌动,各方都在为自己壮大势力之时,东宫怎麽可能连一招後手都没有。
“你说这火枪仅仅扣动扳机便能百步穿杨?”
御书房内,皇帝正惊异地看着卸了火药子弹的火枪,江琛则是立于一旁为他讲解其中的原理。
听闻皇帝问话,他连忙答道:“是,但眼下这火枪还并不完善,若是能加以改造,其威力要远大于今日父皇所见百十倍不止。”
“好,好,好,若是此枪能够用于战场,那麽咱们大夏在战场之上还有何所惧!”
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对火枪的欣喜溢于言表,他立时便允诺江琛,来年户部将拨给工部万两黄金,东宫和工部牵头,兵部从旁辅助,必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火枪改造完善。
听得这话,江琛心中便有了几分成算,他应允此事後,便离开了御书房。
如今还正值春节,外面尽管太阳仍是高悬于空,但却也抵不过这空气里的寒意,江琛一出门便瞧见了脸上冻得有些发青的桓王,他对着桓王微微一笑,随後颔首离开。
今日若非他呈上火枪,那麽方才在御书房里的合该是桓王,只是不知,如今已经见识了火枪威力的皇帝,是否还有心情听桓王细说那吏治改革的细则。
宫里过年向来是有着自己的那一套,江琛今日挺在前头,沈语娇便是咬牙在後宫撑着,两人回到东宫後,皆是如出一辙的身心俱疲。
“看样子,火枪的事儿应该是挺顺利?”
“对,皇帝欣喜得不行,工部得了拨款,来年便会投入研制,随後便是批量生産。”
“这是真的要打仗了吗?”
皇帝的打算实在太过急切,这让沈语娇很难不去猜想其行为背後的含义。
江琛绕到沈语娇身後,双手覆在她的太阳xue上为她按摩,练武之人的指腹略有粗粝,但江琛手上的力道适中,整日下来的疲乏被逐渐缓解,她也顺势向後倚在江琛的怀里。
“後宫一样不是风平浪静,”她叹息道,“永娴公主,意欲出家。”
“什麽?”江琛手上的动作一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没听错,”沈语娇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便忍不住替永娴公主心酸,“永娴公主当着皇後和一衆嫔妃命妇的面,直言自己不愿出嫁,请皇後允准,能让皇帝同意,她欲出嫁入道,从此清修不问世事。”
说着是要为皇家祈福,可实际上缘由为何衆人心中皆知。
沈语娇难以描述当时她站在那里心中的震撼,这样的行为若是放在现代或许不足为奇,但这里是受礼教禁锢的封建王朝,永娴公主就那样抗旨不婚。
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沈语娇分明看得真切,永娴公主是真的不顾一切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失望吧。
没想到同胞兄长真的会将自己的婚事当做政治博弈的筹码,没想到自己真的要作为一个礼物一般被送到兄长的盟友手中,没想到她所嫁之人不仅不是与她才情相契,甚至是她最讨厌的人。
在永娴公主被皇後下令架走之时,因着宫中嬷嬷力道之大,永娴公主在门口被绊了一跤,沈语娇上前扶了一把,她低声问道:“你这样值得吗?”
但却没想到,永娴公主的答复更令她心惊:“永嘉的东西,我不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