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刚起了个头,许明兴便感觉到一灼灼目光正向他看来,他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王舟死死瞪着他,他不由地心里打了个突。
“许明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强迫许宛珍出嫁之事,你说我威胁你?可有什麽证据?”
“我。。。。。。我。。。。。。”
许明兴有些发慌,他哪来的什麽证据,这种事王舟又不会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当衆胁迫,他急出一头冷汗:“大人们有所不知,这,许宛珍也是我的女儿,她并非赵氏所出,乃是我与孙氏的——”
他这话一出,方才在一旁安静立着的许宛珍突然爆发一声尖锐的大喊:“闭嘴!你闭嘴!我阿娘是赵清娥!我娘姓赵,不姓孙!”
这一声怒喝太过突然,现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看向她,只见此刻的许宛珍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老虎一般,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杀气,正死死地盯着许明兴。
许明兴呆住片刻,随後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朝许宛珍啐了一口:“你,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你娘是个贱种,你也是个小贱种!”
“你还敢说我娘?我跟你拼了!”
许赵氏一个不留神,身边的许宛珍就瞬间窜了出去,好在祝馀一直警惕着这边的动向,在她刚迈出一步时就将人给拽了回来。
祝馀是个太监,他在场除了许赵氏和沈语娇,便只有他伸手拦人不会坏了姑娘名声。
在衆人都看不见的角度里,祝馀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殿下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还想不想将他绳之以法了?”
衆人见他身手敏捷丶动作迅速,却不冒犯许宛珍半分,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方才还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转眼许宛珍便镇定了下来。
眼见祝馀将许宛珍送回许赵氏身边,乔仕达这才装模作样般敲了敲桌面:“肃静!”
许明兴见她被拦回去,这才松了口气,这丫头方才的模样确实将他给唬住了,他缓了缓,随後道:“总之,我有权决定她的婚事。”
眼下情形已然明了,许明兴是个十足十的法盲,他所犯之事已经可以定罪,郑进转头望向太子妃,想要同她请示是否可以判罪结案。
而沈语娇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王舟倒是聪明,许明兴也没有傻到去攀扯钱家,但此事之中钱家明明就有参与,难不成还真叫他们逃过一劫?
官商勾结之事可大可小,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想要肃清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丶一两个案子的事,但。。。。。。
沈语娇看向堂下,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京兆府衙门中特地清洁过正堂的地砖,此刻黑亮的地砖上正倒映这她头上的那块牌匾:明镜高悬。
这大夏天下丶这朝堂官场丶以及这块明镜高悬的牌匾背後所代表的大夏刑狱衙门的清明,都将是江琛来日要继承的江山,这堂下站着的母女是她将来要坐在皇後那个位置上庇佑的女子。
来大夏的日子虽说不长,但掐指一算也早已有上千个日夜,久到她甚至每每回忆起自己在现代的生活都恍若隔世,当真庄周梦蝶,她有些时候甚至分不清这黄粱一梦说的是如今还是过去。
但她有一点十分清楚:如今的沈语娇,是大夏的太子妃。
敲击桌案的指尖一顿,沈语娇再次擡起的眼眸里闪着犀利的光芒:“既如此,实情大致已经明了,那麽。。。。。。涉事诸人皆要定案,如今看来,主要过错者为许明兴,参与其中之人有许金氏和王舟。。。。。好像还有什麽人漏了吧?”
闻言,场内诸人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许明兴,许老太太缘何被气到起不来床?许赵氏和许宛珍身上的伤又从何而来?有邻居证言你带着一堆人上门砸了许赵氏家中的一应家具,这些人,是谁?”
接连的质问句句砸在许明兴的心口上,最後一句更是让他呼吸一滞,他下意识便想去看王舟的眼色。
——“不许动!回答本宫的话!”
“是。。。。。。是。。。。。。是我的赌友们。”
“好,那麽他们一共几人?姓甚名何?家住哪里?你就在这堂上一个个说出来,证人就在堂下,你若是有一个说得和目击者对不上,便要再加一条欺上之罪。”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旁边计时的沙漏翻转不知几回,许明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逐渐加快,明明已经入夏,可背後的汗水却逐渐浸湿里衣,正堂内的穿堂风略一拂过,他只觉凉意直达心底。
眼见他脸色逐渐惨白,沈语娇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许。。。。。。”
“是王公子!是王公子找来的人,他们都是钱家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