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意大利剧院时,有一贵族正从豪华马车上款款下来。
“阿贝拉。”贵族拄着镀金的手杖,主动打招呼,“听说你被博林小姐雇佣。”
“您该叫她汤德斯夫人。”阿贝拉提醒道,“伯爵阁下,你也来看《阁楼魅影》的最後一次彩排。”
“我是剧院的股东,关心自己的産业收益也是很正常的。”基督山伯爵冷冷一笑,“路易的运气一直不错,就是心眼不太健康。”
“伯爵阁下,我现在是汤德斯家的女管家。”阿贝拉脚趾抠地,“您跟我说这些不太好吧!”
基督山伯爵无所谓道:“汤德斯家给了你多少钱?我付出双倍请你来当我的女管家。”
“您这是赌气。”阿贝拉巧妙示弱,“饶了我吧!我不想为你们的争执牺牲眼前的高薪工作。”
芳汀担心眼前的伯爵会因此发怒,可对方只是古怪地笑:“珍妮的眼光却是不错。”但那笑在进门时骤然消失,“就是汤德斯这个姓氏听得太恶心了。”
伽弗洛什等基督山伯爵走远後悄悄问道:“他喜欢女雇主?”
“显而易见。”阿贝拉愁眉苦脸道,“麻烦的是,汤德斯先生与他关系不好,而且还是他的远房亲戚。”
“这麽刺激?”
“嘶!”阿贝拉嘘了口,让伽弗洛什缩起脖子,比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
意大利剧院的内部比阿贝拉想得还要金碧辉煌。巨大的穹顶下,罗马的演员按编舞老师的要求不断走位,一旁的歌唱团也有一个音乐老师配合编舞让歌者伴奏。
舞台中央是男女主演。天使外貌的法里内利想挑战自我,饰演一个不讨喜的反派角色。他打扮得十分精致,像是从凡尔赛里走出的路易十四,但比对方高挑英俊的多。与之相比,两位女主的衣服显得灰扑扑的,没有那麽光鲜亮丽。饰演阿涅斯的演员带着挡住半张脸的头纱,露出涂有朱色口红的丰润嘴唇。这里做了一点改动,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全毁容的阿涅斯改成了半毁容,是舞台上的断臂美神,令人好奇未毁容她是何等漂亮,或是在那薄的刚好模糊五官的头纱下,是何等可怕的毁容脸。
玛格丽特与半遮面的阿涅斯截然不同,梳着让她更显老的发髻,脖子上带着老气的珍珠项链。
剧团的老板跑了好几个市场才找到符合珍妮要求的珍珠项链——发黄得恰到好处。
玛格丽特的裙子也是非常精美,红色的天鹅绒裙在灯光下优雅华贵,掩盖了时间留下的淡淡灰色,但款式却是过时,锢人的。饰演玛格丽特的女演员有深厚的舞台功底,行动时像人推着的假人,在舞台上飘来飘去。
“那个男人比女主角还漂亮些。”伽弗洛什趴着最近的靠近,指着在把目光夺去的法里内利。
金子似的发,碧蓝的眼,咋一看像头顶的壁画飘下一个金发天使。
阿贝拉在入口处东张西望了会儿才找到珍妮,带着两人艰难穿过密密麻麻的座位。
“这麽快?”看入迷的珍妮以为阿贝拉要更久的时间找好女仆。
“这位芳汀,不能说话,但会英语和一点德语。”阿贝拉让芳汀上前,“考虑到汤德斯先生的生意和您的事业,我想芳汀小姐再合适不过了。”
芳汀忐忑不安地看着珍妮——女雇主比她想得年轻,眉宇间有无法掩饰的机灵劲儿。
“您不喜欢?”
“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芳汀?那不是《悲惨世界》里珂赛特的母亲吗?现在是1821年末,原着里的芳汀早就死了,不会是同名同姓吧!“我有一个熟人也叫这个名字。”
“那太巧了。”阿贝拉打圆场道,“说明她与咱们有缘。”
“确实有缘。”这年头找个会外语的女仆不是容易的事儿,考虑到爱德蒙和神父的特殊性,不能说话还真是芳汀的核心竞争力。
阿贝拉让小男孩也上前:“伽弗洛什,我的朋友。”
“您好。”跳脱的男孩结结巴巴道,“夫人您真漂亮。”
“谢谢。”珍妮笑道,“你也很可爱。”
仆人的事儿就这麽定了,芳汀和伽弗洛什都松了口气,阿贝拉却笑脸一敛,皱着眉道:“我在门口遇见基督山伯爵。”
珍妮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有意大利剧院的股份。”
“嗯!”阿贝拉打量着珍妮的脸色,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同对方一说,“他对您和汤德斯先生的婚姻十分不满,而且……而且……”
想起那句“珍妮的眼光确实不错”,阿贝拉鼓起勇气,“他好像喜欢您,在意您的一举一动。”
珍妮的沉默让阿贝拉心脏揪起,生怕她与基督山伯爵闹翻。
好在珍妮很平静道:“我会与基督山伯爵聊聊。”她安抚着忐忑不安的阿贝拉,“我和神父与斯帕达伯爵有故,可以拜托老伯爵从中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