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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心秤砣(第1页)

第五章人心秤砣

贞观十六年。

暮春的窦家後院,海棠开得正盛。柳宝儿坐在石凳上,指尖在算盘上飞快跳跃,核对着刚从祖母处得来的新账册。阳光透过花枝,在她专注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喊和斥责声,打破了午後的宁静。她指尖一顿,算珠清脆的碰撞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就见负责浆洗的张婆子被两个健仆拖着往後院柴房去,老妇人头发散乱,满脸是泪,嘴里不住地喊冤:“老奴没偷啊!那支银簪是小姐赏的……”

管事的赵大娘跟在後面,脸色铁青,厉声呵斥:“赏的?谁能作证?库房少了三支银簪,偏就在你包袱里搜出一支!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柳宝儿认得那张婆子。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每次给她送洗好的衣物时,总会悄悄在篮子里放一小把新摘的野莓,或是几朵带着露水的栀子花,从不多言,放下便走。那支她口中的银簪,柳宝儿也确实有印象——去岁年节时,窦家一位出了阁的姑奶奶回来,见张婆子浆洗辛苦,随手赏下的。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逻辑清晰,链条完整。按照府中规矩,偷盗主家财物,轻则发卖,重则送官。

柳宝儿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账册某一栏不起眼的记录上——那是两个月前,赵大娘支取一笔款项,名义是“购置节礼”,数额却比往年多了三成。她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物价浮动。

此刻,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在她脑中碰撞出火花。

她看见哑巴老仆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望着柴房的方向,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扫帚,指节泛白。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观看热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悲伤的石像。

“无用即被弃。”这是她一直信奉的铁律。张婆子于她,并无直接价值。出面干预,不仅可能引火烧身,还会得罪管事的赵大娘,得不偿失。理性告诉她,应该继续拨她的算盘,置身事外。

可当她目光再次扫过账册上那笔含糊的账目,看到老仆那双紧握的手,想到篮子里那些带着清香的野莓和栀子花……一种陌生的丶不受控制的冲动,让她站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向柴房。

“赵大娘。”她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场面静了一瞬。

赵大娘转过身,见到是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柳小娘子,可是惊扰到您了?这老货手脚不干净,正要处置呢。”

柳宝儿没有看瘫软在地的张婆子,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大娘脸上:“方才核对旧账,见大娘两月前支取过一笔购置节礼的款子,比往年多了五贯钱。宝儿年幼,不解其中缘由,正想请教大娘,这笔账目该如何备注,方能在年底总账时清晰明了?”

她语气谦恭,仿佛真的只是在请教账目。但赵大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那多支取的五贯钱去了哪里,她心知肚明。她盯着柳宝儿,试图从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出些什麽。

柳宝儿依旧平静地回望,仿佛只是无意间提起。

僵持片刻,赵大娘脸上的厉色渐渐褪去,转而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哎呦,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那会儿除了惯例节礼,还额外添购了些香烛彩帛,是给老夫人祈福用的,一时忙乱,忘了在账上注明。多谢小娘子提醒。”

她转头对着健仆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不少:“先把张婆子关进柴房,容後再审!许是……许是哪里弄错了也不一定。”

人群窃窃私语着散去了。

柳宝儿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她没有为张婆子说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指责赵大娘一个字。

傍晚时分,张婆子被放了出来。罪名不了了之。她来到柳宝儿屋外,隔着门磕了个头,什麽也没说,默默放下了一篮子新采的丶还带着泥土的春笋。

夜里,柳宝儿坐在灯下,没有碰那篮春笋。她铺开纸,却第一次没有演算数学,而是提笔写下了几个词:

“把柄”丶“制衡”丶“人心”丶“成本”丶“非预期回报”。

她发现,有些“投资”,无法用现银计算。有些“收益”,也并非即时兑现。今日她付出的,不过是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请教”,承担的只是可能引起赵大娘不满的微小风险。但收获的,或许不仅仅是张婆子未来的死心塌地,更是一种无形的丶名为“威信”的东西开始在部分仆役中悄然滋生。甚至连赵大娘,日後行事恐怕也要多掂量几分。

这种基于人情和信息的博弈,其复杂的回报模型,远超她目前掌握的任何数学公式。

她吹熄了灯,躺在黑暗中。窗外月光皎洁。

原来,在这世间行走,除了铁硬的算盘,还需要一杆度量人心的软秤。

而掌握这杆秤的难度,似乎并不亚于精通九章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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