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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崔九郎 理性之枷与失控之影(第1页)

番外·崔九郎:理性之枷与失控之影

他们都在背後叫我“玉面阎罗”。

玉面,是博陵崔氏嫡支与生俱来的皮囊,是世代簪缨沉淀下的风骨。阎罗,是我亲手挣来的名号,用恩师的性命,用族人的敬畏,用对手的骨血。

我惯常拈着那支羊脂玉如意,冰冷的触感能让我时刻清醒。世间万物,皆可权衡,皆可计算。感情?那是弱者才沉溺的毒药,是理智决堤的洪水,我早已将其深锁于九重幽冥之下。

直到我在醉仙楼,见到了那个抱着牌位的小寡妇,柳宝儿。

她穿着半旧的襦裙,身子还没我书房的那尊邢窑白瓷瓶高,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那双眼睛……太静了,静得像万年不化的寒潭,深不见底,映不出丝毫孩童应有的惶恐,也没有寻常女子的哀戚,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丶剥离了所有情绪的冷静。我抛出三千贯的虚债,想看她哭泣求饶,想碾碎那不该属于她年龄和境遇的镇定,想证明她与那些匍匐在崔氏门楣前的衆生并无不同。

可她只是沉默着,然後擡起眼,用尚带稚气却异常清晰的嗓音,精准地指出了我话语中一个极其隐蔽的逻辑陷阱。

那一刻,我拈着玉如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住了。我仿佛不是在审视一个孤女,而是在面对一个……同类?不,不是同类。是另一种形态的丶更纯粹丶更极致的理性存在。我的理性,源于後天严苛的训练与痛苦的抉择;而她的,仿佛与生俱来,是构成她灵魂(如果她有的话)的基石。

後来,她献铜得匾,拿着那方御赐的“勤商”招牌,再次坐到我面前,摊开那张囊括丝路丶气魄恢宏的蓝图。我听着她口中吐出“票券标准化”丶“双向质押”丶“风险对冲”这些陌生而精准的词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丶属于最顶尖猎手锁定猎物时才有的锐光,我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脏,竟难以抑制地悸动起来。

并非全然为利,更多的是为我看到了另一种“理性”的极致演绎。我崔家掌控财富,靠的是百年积累的人脉丶权势丶以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可她,她像是在用一把无形的手术刀,将世间万物——包括人情丶权势丶乃至国法——都剖解成冰冷的数据流和规则模型。她不信虚无的承诺,只信可验证的契约和概率。

这何其荒谬,又何其……迷人。

我答应与她合作,并非完全信了她描绘的蓝图能实现。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这把锋利得超出常理“手术刀”,究竟能在这个混沌的世道里,切割出怎样一番天地,又最终会指向何方。

我们开始共同构建“大通柜坊”。她坚持要设立“风险准备金”,与我据理力争,用那条陡峭得令人心惊的信用崩塌曲线说服我。看着她专注地演算丶陈述,不容置疑的样子,我恍惚间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年,家族最重要的江南漕运生意被对手精心布局,陷入了巨大的亏空漩涡,濒临崩溃。族老们犹疑不决,还妄想维系表面的体面,徐徐图之,妄图断尾求生。

是我,站了出来。

我用了三天三夜,核对了所有关联账目,推演了所有可能的连锁反应。冰冷的数字告诉我,必须立刻丶果断地斩断那已被彻底腐蚀的枝干,哪怕那枝干上,连着亲手教导我商事十年丶待我如子侄的恩师。

我记得我走进恩师书房时,他正在煮茶,茶香氤氲。他擡头,见到是我,脸上露出惯常的丶温和而带着期许的笑容:“九郎,你来了。”

我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或者说,麻木。我将那份写满他“罪证”的账目,轻轻放在他面前那张我们曾无数次一同研讨商策的紫檀木案几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先生,请自裁。”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曾经充满睿智与慈爱的眼睛,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光彩,黯淡下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与……一丝了然的悲哀。他没有辩解,没有斥责,只是长长地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压垮了他一生的风骨。

“九郎,你……很好。”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後颤抖着手,饮下了那杯他或许早已为自己备好的毒酒。

我看着他倒下去,身体在我面前逐渐冰冷丶僵硬。心中没有预想中的悲伤,只有一种巨大的丶冰冷的空虚,以及一种……扭曲的丶如释重负的解脱。我用最理性的方式,最“正确”的抉择,“拯救”了家族。

从此,我再未流过一滴泪。理性,成了我唯一的铠甲,也是我无法挣脱的丶浸透骨髓的枷锁。

而柳宝儿,她似乎天生就没有这副枷锁。她的理性,浑然天成,不染尘埃。她可以面不改色地熔掉象征“亡夫”的牌位,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计算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悲伤”与“孝心”也作为谈判的筹码。她不懂,或者说不屑于懂人情世故那套黏稠的桎梏,反而因此更加……自由。一种让我感到刺目,甚至隐隐嫉妒的自由。

所以,我默许甚至推动了那场挤兑测试。我想看看,当真正的风暴来袭,当赖以生存的规则面临崩塌时,她是否还能保持那份令人心悸的丶仿佛非人的冷静。

她做到了。甚至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加完美。她不仅稳住了局面,还反过来利用我的测试,向我展示了更深层的底牌和更冷硬的手腕,直言若动用最终预案会重新评估与我的合作。

那一刻,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属于小女子的惊慌或委屈,只有一个顶尖博弈者在绝对掌控局势後的丶平静的警告。我忍不住放声大笑。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面具的虚僞笑声,而是发自内心的丶近乎癫狂的畅快。

在她面前,我无需戴上“玉面阎罗”的面具,无需掩饰我骨子里的冷酷与算计。因为她的理性,比我的更彻底,更纯粹,更冰冷。与她并肩,我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丶扭曲的放松。像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卸下了所有枷锁的丶绝对理性的自己。

我知道,这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情爱。情爱是混沌的,是排他的,是非理性的冲动。

这是一种更高级丶也更危险的吸引。是冰山与冰山的对望,在绝对的寒冷中寻求共鸣;是理智与理智的缠绕,在无尽的算计中确认彼此的存在。

凉州劫案爆发,一切证据指向她时,我第一个念头并非家族可能被牵连的恐惧,而是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卑劣的疑问——她,会不会终于倒下?会不会流露出属于“人”的脆弱?

当我红着眼将她逼至祠堂角落,厉声质问时,我心底深处,竟藏着一丝不可告人的期待。期待看到她理性堡垒出现裂痕的模样,期待她像普通人一样恐惧丶辩解丶甚至哭泣。

那样,或许就能证明,我与她,终究是不同的。证明我心底那副沉重的枷锁,并非毫无意义。

可她依旧没有。

她在那个绝境中,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想出了“反向做空系统”这等疯狂到超越我所有认知的计划。那一刻,看着她在废墟与火光中走出的身影,眼神淬炼过的冰冷与锐利,我彻底明白了。我的理性困于世俗的方圆之内,而她的理性,已开始窥探并挑战构筑这个世界的“天道”!

如今,她站在了连皇权都需忌惮三分的权力巅峰,却也明显被困于某种更深沉的丶关于“存在”的迷思之中。她时常望着远方出神,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疏离与探寻,仿佛在凝视着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而我,依旧拈着我的玉如意,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遥的地方。

看着她与那些我无法感知的无形之物搏斗,看着她试图冲破那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丶更大的囚笼。

我们之间,那基于理性构建的纽带依然牢固,甚至因为共同经历了“系统”层面的冲击而更加奇特。但一种新的距离感也産生了——她闯入了一个我无法跟随的领域。

这尘世的黄金枷锁,我戴了半生,早已习惯其重量。

而如今,能看着她去冲击那更浩瀚丶更本质的囚笼,于我而言,似乎……也是一种寄托,一种另类的“自由”。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拈着冰凉的玉如意,我会想起她问“世界尽头”时的眼神。那时我会想,若她真的找到了尽头,冲破了牢笼,那时,站在原地的我,又当如何?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我赖以生存的绝对理性。

而这,或许就是她留给我,最深的羁绊,与最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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