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拜帖实在反常。
成国公府的车队入京那日吸引了京中所有的目光,倒并非成国公府的车马队伍多麽豪华,而是因着太子携太子妃亲临城门相迎,之後又以东宫幢幡开路,一路成国公夫妇给接进了东宫。
消息传到桓王府之时,正在桓王府中做客的赵王气得一拍桌子,震得餐桌上的汤汤水水洒了一桌子。
桓王见状,剑眉微蹙,拿起身边仕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随後便起身去净手了,左右侍候的下人立刻敛声屏气过来收拾残羹。
意识到桓王还没用完膳就离席,赵王这才後知後觉地起身跟了上去:“大哥,不是我小气,而是成国公府入京这阵仗也摆得太足了。”
“行了,”桓王净手过後将帕子往赵王身上一扔,“多大点事?至于你这麽愤懑?再者,这架子是东宫摆出来的,你能奈他们如何?”
无论是给成国公府造势也好,还是给太子妃撑腰也罢,今日东宫摆出半副储君仪仗就是为了给衆人看的,气势不足如何能让人心生波澜?
“大哥——”
赵王还想说些什麽,但却被桓王扫来的一个眼锋制住,他心中不甘,但终究是没再说什麽。
他这副神态桓王也知晓一二其中关窍,一来无非是他们刚受到皇帝嘉奖,但成国公一来,势必会分走帝王的目光。
二来则是三日前赵王生辰,朝中凡是有意与他们结交的宗室官员基本全都到场了,皇子之中更是除了边关的老九来了个齐全,就连一向臭着一张脸的泰王都来坐了一阵才走,唯独太子没来。
虽然贺礼按时送到,礼数上挑不出错来,但也正因太过循规蹈矩,才引得赵王不悦。
如今不说桓王府上,就是赵王府每日来送礼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的,赵王如今并不缺宝贝,那日原以为太子要出城迎成国公,没想到成国公府的车马队是三日後才到的。
这说明什麽?说明太子根本就没把赵王放在眼里!一想起这事赵王就来气,也正是因此,这会听了那迎接的仪仗队如何隆重,他才没忍住失态。
见他这个样子,桓王心中不止有不满,更多的却是担忧。
如今赵王行事越来越轻浮,凡有什麽情绪都会摆在表面上,早已没了前些年的稳重隐忍,他总担心,若长此以往,赵王终究会出大错。
成国公入京,皇帝极为重视,即便是休沐日,也在御书房亲自接见了沈伯屹,而崔氏则是直接被一顶轿子接到了坤仪宫。
皇後接见成国公夫人时,正巧沈语娇刚陪着永安练完字,净过手便被皇後唤来在身边侍奉。
东宫大婚後虽也过了两个年头,但今日却是两家主母头一次正经坐下来好好谈话,当着崔氏的面,皇後把太子妃好一通夸奖,言语之间满是对沈家嫡长女的满意。
崔氏听了这话自然心里开怀,她原本就对江琛满意的不行,这会又听了皇後对女儿的赞赏,心中喜意更盛,当即便拿出了贵重的见面礼赠与永安公主。
永安头一次见成国公夫人,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这会又见对方给了如此贵重的首饰,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皇後,见皇後微微颔首,她这才安心收下,冲着成国公夫人福身一礼。
成国公夫妇远道而来,当日入宫并未待太长时间,皇後这边略说了会话,前头便有小太监传话说是太子来问是否要留膳,皇後摆了摆手,对着沈语娇温和一笑:“你母亲北上想来也辛苦了,今日便不多留你了,好生陪着你母亲安置吧。”
“是。”
沈家在京中虽无正儿八经的宅邸,但却也有几座别苑,沈家的随行侍从甫一入京便直奔了京郊的庄子,可崔氏被沈语娇搀扶着下了马车後却大吃一惊——
“这。。。。。。这不合规矩。”
“母亲,”沈语娇搀着她的手臂拾级而上,一边将人往东宫里请,一边劝道:“这是太子的意思,他说二老既入了京,便断没有住在外头的道理。”
女婿这话说得熨帖,又见东宫的侍从个个神态恭谨,成国公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她转头看见女儿那姣好的面容,心底微微一动:“方才在娘娘宫里,我瞧着永安公主似是与殿下极为亲近?”
“是,永安这孩子乖巧懂事,平日里便养在坤仪宫,我时常进宫,便也与她更亲近些。”
成国公夫人见她眼角带笑,便压低声音劝道:“既这麽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方才还明媚鲜活的笑容霎时凝住,沈语娇听得成国公夫人继续劝:“你如今身子也大好了,与太子殿下又都年龄适宜,早些把孩子生下来,对你与殿下都有益处。”
“母亲。。。。。。”沈语娇有些为难地开口:“太子从去年起便一直不得闲,陛下重视,他岂敢有荒废政务之举?再者,不谈殿下,便是女儿怕也不得闲以生养孩子。”
“你个傻的!”成国公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当这府里如今就你一个?太子长子何等重要?楚氏又不是无名之辈,她亦是出身名门的贵女,族人又多在朝中任高官,京城里,我与你父亲本就帮不上你什麽,你若是能早些诞下太孙,那地位才算稳固。。。。。。即便不是太孙,是位郡主也好啊!”
“母亲这话便是杞人忧天了,楚氏一向对我恭谨有加,从未逾矩,她平日里只在静檀阁里看书写字,若非给我请安,是从不擅入前院的,何来您所言之忧?”
“姣——”成国公夫人觉得自家闺女还是太过单纯,有心再叮嘱几句,但母女俩说话的功夫便走到了用膳的花厅,眼见太子与成国公坐于上首,她也不便再说什麽。
江琛坐在上首,眼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岳母来了。”
太子俊逸有礼,无论是招待岳父岳母,还是面对太子妃,都是满眼诚挚,看向沈语娇时,眼里流出的爱意藏都藏不住,崔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的担忧消散几分。
江琛并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沈语娇又一次独自抗下了催生的压力,只觉晚间时分沈语娇有些沉默寡言。
“怎麽了?成国公与夫人过来,你有压力吗?”
沈语娇放下手中的篦子,擡眸看向铜镜中人,眼神带着几分怨念:“凭什麽穿过来你是太子丶我是太子妃?如若咱们俩地位调换,我就不信皇後和成国公夫人能一个劲催驸马生孩子。”
原来是为了这个。
江琛心下了然,将怀中人打横抱起,朝着大红的床帐走去,边走边哄:“那公主殿下,今晚臣来服侍你?”
“去你的,”沈语娇刚在床上坐稳,就踹了江琛一脚,“我没心情同你开玩笑。”
“好,那就说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