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里,即使再苦再累,她妈妈也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
家里有绿植,有鲜花,有各种各样的色彩。
可如今,入眼皆是沉寂的灰白。
辛眠脑海中不断有画面回闪,那些曾经母女相处时的温馨欢乐点滴,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从脑海深处的记忆储藏罐里破土而出。
一点一滴,仿佛带着她回到了那段温暖时光。
有家政阿姨从主卧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个小箱子,“辛小姐,这箱子打不开,有些重,像是装了书册一类的东西,您要不要打开看看?”
辛眠眼底一亮,“要的要的。”
这是以前妈妈存放相册的箱子。
池彧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箱子对她来说很重要,他主动伸手接过来。
正好另一个阿姨清扫出两张靠背椅,于是他们拎着两张靠背椅和这个箱子去了客厅阳台。
最近几天倒春寒,有些冷,但好在今天天气不错。
阳光倾照,落在两人身上,辛眠指尖被烘得暖乎乎的。
箱子没有锁,但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了,连接处生锈,很难打开。
不过这对池彧来说不是什麽大问题。
他力气大,在阳台堆放的杂物处随意找了样趁手的工具,没几下就将箱子撬开。
箱子里放着的,果然是好几本相册,似乎是按照年份存放,从封面来看,有一些颇具年代感。
辛眠心情很好,扬着唇笑开,如获至宝一般捧起其中一本。
两人坐在靠背椅上,她喜滋滋地打开,“你看,这是我初中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辛眠还有些婴儿肥,圆嘟嘟的脸蛋,穿着学校的短袖,校服上用夹子夹了个田径比赛专用的号码。
她似乎是刚跑完步,双颊泛红,明显很累,却还是对着镜头开心地比了个“耶”。
“这张应该是我同学帮我拍的,”她眼眸里亮晶晶的,“那天是我们校运会,我跑的是四百米。”
“可把我累惨了,”她叹了口气,可声音依旧雀跃,“我从小体育就不行,但当时我们班里报名的女生恰好生理期,我就自告奋勇替她去了。”
“虽然没拿到前三,但好歹顺利跑下来了,总算没丢人。”
“这张是我画画比赛得奖的时候拍的。”
“这张是我和妈妈去超市买东西,中了奖之後拍的。”
“这张是我和妈妈去游乐园的时候拍的。”
“还有这张,”她指着正中间的一张,那些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甚至不需要费劲去想,所有画面和经历就已经展露在她脑海之中。
“我去剪头发,结果那个理发师给我刘海剪瘸了,我都快气哭了。”
“妈妈一直安慰我,还说这样也不错。”
“回到家之後趁我不注意偷偷拍的,後来刘海留长了,我才发现还有这张照片,差点又再一次被自己丑哭哈哈哈。”
生活气息很浓厚的相册,这里边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曾经母女两在一起努力积极生活的证明。
辛眠妈妈很有生活智慧,也乐于为女儿记录生活。
相册里的大部分照片,都是辛眠在各种场合的模样。
池彧深邃的目光在她的侧脸和相册之间不断来回。
他没参与过她的过去,这是他抹不去的遗憾。
但透过这些照片,他仿佛也看到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如何长成青春靓丽的小女孩。
穿过照片排列的岁月,他仿佛也见证了她的成长。
可14岁之後,所有的照片痕迹戛然而止。
因为,辛眠被张建东接走了。
她成了那个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拍全家福的局外人。
到新家不到3个月,葛秋玲对她的冷漠和厌恶已经不加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