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来富贵身,锦衣玉食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即便是整日饮酒作乐也无甚麽关系,总归他们相信他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张承霖有一瞬间的恍惚,所以他守护的又是什麽呢?他和无数个他拼命追寻的又是什麽呢?
是和平盛世?
是绚烂明朝?
亦或是无数人的歌舞升平?
这个问题此刻无解。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不敢奢求他是这个问题最终答案的见证者,只求那个“和平盛世”的答案里有他一份微薄之力。
这是他和无数个他所共求。
“先生。”
不知道什麽时候风月已经下楼,站在他面前。
如以往很多次一样,喊他“先生”的时候语气都刻意放缓,满是柔情似水。
让人见了好像真的一颗真心都捧到了他跟前。
张承霖略微有些淡漠的目光落在风月身上,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之後头也不回的转身往楼上走。
他人长着张标志的国泰民安脸,行动迅速不拖泥带水,一举一动间满是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贵公子模样。
引得在场的人频频往他在的方向看去。
焦点所在,必然也是话题中心。
无数窃窃私语似有若无的在身後响起:
“这麽好的人,给谁家当女婿不是那家烧了几辈子高香。”
“可惜了,偏偏有个那样的爹。”
“就算是没有他爹就他这样天天流连花街柳巷的,俺家也不敢恭维。”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管他什麽身世什麽行为,和你有什麽关系?轮得着你肖想吗?”
“就是,看清现实,人家就是张德越家贵公子,你就是连给人提鞋都不配,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麽用?”
风月听着身後这些刻意放低却又让她恰好能听清的声音,敛了敛眸子跟上张承霖的脚步。
可他走路实在是快,等风月上楼的时候他都已经双手环胸斜倚在门边等着她了。
“走这麽慢?”张承霖痞起来是真真无人能及,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是去了一趟剑桥重走的?”
风月:“……”
见风月站在原地没动,张承霖看了一眼身侧紧闭的风月房间的房门,问她:“你是打算就让客人站门口伺候是吗?”
风月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敞开门,动作迅速的生怕自己慢一秒又被眼前这个人安上“不情不愿”的莫须有罪名。
和张承霖相识时间不久,但风月早摸清了他的脾气,这个人无赖起来,跟十七八岁孩子没什麽差别。
进了风月房间,张承霖如往常很多次一样往那面书架前一站,像过日子的人在菜市场上挑选大白菜一样,时而脸上露出些不太满意的神色。
风月安静站在她身後,看着他穿着军装挺拔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麽,张承霖总能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似许久未见的故人。
可他们在此之前明明从未见过。
张承霖转身看向风月的时候才发现她在发呆,张承霖也不说话,就那麽看着她,等她自己回神。
“想什麽呢?”张承霖等了许久,久到他都快没耐心了,才开口:“这麽入神?”
风月晃神,敛眸:“没有。”
张承霖看着她,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多问,只说:“我後面有段时间不会过来。”
风月一怔,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些。
反应过来又迅速应下:“知道了。”
张承霖眉目清俊,只是看着她。
而此时花月楼一楼大厅,周竺刚进门就被容姨笑着迎上去,周竺四周环视了一圈,问容姨:“张先生在这里?”
容姨一怔,很多想法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迅速过着,最後笑着答:“在呢。”
周竺眸子不经意间黯了黯,只道:“给我上壶茶,我在这听听曲儿。”
“好嘞,爷您稍等!”容姨马上应下,生怕走得慢了人会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