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坐
张承霖回到花月楼的时候,花月楼已经被穿着黄皮的人里里外外围了几层。
“二少爷。”见张承霖要进花月楼,站在门口的黄皮兵第一时间拦下他:“三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花月楼。”
张承霖没动,过了几秒钟才开口:“是时间久了,忘了谁才是真的爷了麽?”
黄皮兵神色有动容,迟疑着,但仍没有闪开门口。
张承霖也不为难他,清了清嗓子,就站在原地,朝着花月楼里喊:“舅舅既来了山东,不妨来府上一坐。”
花月楼里迟迟没有动静,张承霖也没动,就那麽老神在在的等在原地。
几分钟後,花月楼紧闭的红梨木门从里面被打开。
蒋如肃军装外面还穿着披风,站在门坎里面,面上没什麽表情的看着张承霖。
张承霖也不说话,舅甥二人就这麽僵持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舅舅什麽时候来的山东?”最终还是张承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怎麽也不来府上坐坐?”
“我什麽时候来的山东你不是最清楚吗?”蒋如肃眼眸微阖,“我晚上去看你母亲。”
蒋如肃丢下这句话,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花月楼。
蒋如肃走後,张承霖也没再进花月楼,而是转身去了城东,掀开门帘进了一家油铺……
张承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纪豫行和新杰都还没睡,在客厅等他回来。
“不是说蒋如肃在上海麽?怎麽出现在了山东?”纪豫行一看见张承霖就开始问:“线报出了问题?”
张承霖脱了自己的风衣,顺手递给新杰,才开口:“不是线报出了问题,是庄炎彬和蒋如肃下了一盘声东击西的棋。”
纪豫行脸上神色愈发凝重:“那你……”
“我们的接头人不在花月楼,”张承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盏茶,递给纪豫行一杯:“接头地点也不是花月楼。”
“你早预料到蒋如肃在山东?”纪豫行蹙眉,走到张承霖对面坐下,“所以你一到山东先去了花月楼,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张承霖没否认,点头。
“庄炎彬是张德越的心腹,蒋如肃是我亲舅舅,又是张德越多年好友,”张承霖说:“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们。”
张德越和张承霖是亲父子,如同张德越犯下的错在他离世後仍要张承霖背负骂名一样,没人会比张承霖更了解父亲张德越,自然也没人会比张承霖更了解这麽多年跟着张德越出生入死的庄炎彬和蒋如肃。
“还有一个人也来了山东。”张承霖喝完了杯里的茶,才又开口。
“谁啊?”纪豫行茫然,又猛地想到什麽:“不会是你外公吧?!”
如果说张德越还活着,那不可否认的就是,以张德越为首的国|民|党是共産党最大的威胁。
但现在张德越已死,国民党现在还没有一个能真正代替张德越的人,所以现在的国民党并不足为惧。
但蒋元兴不一样,如果他不倒戈向任何一方势力,那就没人能和他相匹敌,自然也不会再让某一势力突然壮大兴起。所以首富蒋元兴就成了所有人都想交好又妄想取代的人。
蒋元兴,张承霖外公,上海有名的富商,国家首富,表面不显山不漏水,七十多岁的老头儿长了张和蔼慈祥的脸,见了谁都笑呵呵的,其实是黑白通吃的笑面虎。
各党派高层都有他的势力,手里有十分充足以及先进的军备武器和训练十分有素的队伍,原则是不向任何势力和党派借钱和物资,即便是蒋如肃和蒋清举也不行。
蒋元兴手里的中华书局是中国最大的印书馆,所有知名报刊书籍都出于此,垄断了青年学习购书和知识来源的渠道。
黄浦商行是北方地区最大的银行,也是国家唯一可以兑换外币的银行。
他手里的上海铁路局拥有全国最多的火车,同时掌管全国最大的铁路枢纽站[江沪站]。所有南来北往的旅人也好丶爱国志士也罢,不管是运输物资,还是简单过路,没人任何人能避开江沪站。
所以,蒋元兴是所有人的机会,也是所有人的威胁。
“不是。”比起纪豫行,张承霖淡定的多:“是盛先生。”
盛先生,盛东升,纪豫行和张承霖党内接头人,共産党华东地区负责人,是张承霖和纪豫行能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党内高层之一。
“那就好,”听到不是蒋元兴,纪豫行瞬间松了口气,又问:“盛先生怎麽也来山东了?他在盯着蒋如肃?”
“嗯,”张承霖点头:“庄炎彬和蒋如肃这两个人太狡猾,简单的线报已经没办法从他们身上获取信息了,只能盛先生亲自出马。”
“不早了,早点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张承霖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哎不是,”纪豫行连忙站起来跟上他一起:“你和那个风月到底什麽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