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蒋潇潇来山东了?”盛东升丢了对三出去,突然开口问张承霖。
张承霖随着出了对六,随口应道:“嗯。”
“住在你家?”盛东升看着纪豫行犹犹豫豫的不出牌,又问。
“嗯,”张承霖态度和下午在会上一样,不咸不淡。
要不是盛东升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都要把他当国|党间|谍十级防备了。
“她会带你母亲回上海吗?”
盛东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在犹豫下一步牌怎麽出的纪豫行和谭苑博都擡头看了张承霖一眼。
“不知道。”
第一次,盛东升从张承霖口中听见了这三个字。
很多国家大事发展在张承霖眼中如同他规划的既定路线,他什麽都能说。
偏偏清官难判家务事,盛东升倒也能理解。
“那你希望你母亲回上海麽?”盛东升追问,他想要一个答案,和无数人一样,想要一个答案。
蒋徐引这位夫人,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个太大的变数了,谁都害怕她死,但谁都怕她活着。
和张承霖一样,是个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变数。
盛东升这个问题,是共産党人想问的,是国|党人想问的,也是国外那些政治执权者想问的。
张德越的势力在山东,蒋徐引一直蜗居山东,谁都怕她哪天突然清醒,想拿回原本属于张德越的权,她背後有蒋元兴,身边有张承霖,这件事对她而言还是太简单了。
但如果她回上海,回她的家,在蒋元兴和蒋家的庇护下,那基本上就不会再对外界构成什麽威胁,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争夺政治上的权力。
所以盛东升这个问题,以及张承霖的答案,都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知道的。
这次张承霖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开口说了句:“她只是她自己。”
她只是她自己,从某种意义上,她不是谁的女儿丶谁的妻子丶谁的母亲,没有人能用身份把她绑在这里,也没有人能替她做决定,就算是张承霖也不行。
她只是她自己。
她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後面这句话张承霖没说,但在场的人懂得都懂。
最後张承霖走的时候,盛东升把他送到门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战局之中,谁都没有话语权。”
回家的车上,张承霖闭目养神,回想着临走的时候盛东升的那句话,纪豫行坐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麽。
快到张承霖家的时候,纪豫行突然开口说了句:“我觉得盛先生说的非常有道理。”
张承霖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带着纪豫行没看懂的情绪。
“怎麽?”纪豫行眉峰微蹙,不禁开口。
“我要是能做得了她的决定,”张承霖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很低,带着无奈:“我如今就不在这里了。”
纪豫行一瞬禁言,後悔自己说错了话。
太多人想让蒋徐引回上海了,这个太多人里也包含了张承霖。
只是张承霖和那些“太多人”又不一样,对他们来说蒋徐引回上海就不会再对他们的野心造成威胁,但对张承霖来说,让蒋徐引回上海是对蒋徐引最好的保护。
以前山东有张德越,不只山东,就算是在北方,张德越都是蒋徐引的“保护伞”。
但没了张德越,蒋徐引在哪里都是导火索。
所以山东没了张德越,除了让她回上海,蒋元兴能护得住她外,别无他法。
张德越初初离世,还在上海党总部的张承霖从上海赶回来见了蒋徐引一面,想把她带去上海,蒋徐引苦口婆心劝他留在山东,继承张德越的衣钵。
两个人聊完之後谁都没有妥协,不欢而散。
但也因为蒋徐引在山东,党总部要调人驻守山东的时候,张承霖只是略微迟疑,再没有挣扎。
就连纪豫行都无数次想,要是张承霖没来山东,会不会如今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
毕竟盛东升最看好的人就是他,即便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身世歧视他,但跟在盛东升身边,总有他的出头之日。
谭苑博也很好,但他在党内的话语权必然是比不上盛东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