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敌
“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是国家的福气。”纪汝琼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调侃和赞许,目光却在投向庄尔懿时,带上了几分遗憾和惆怅。
很後来的很後来之後,于他们而言的山东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之景时,纪汝琼与庄尔懿时隔多年再重逢,问了她那个今日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会有遗憾吗?”
那时庄尔懿回她:“我不是会被困在恋爱中的女性,他更不会为了情爱活着。”
“这是生逢其时的我们的选择,也是我们改不了的天命。”
所以今天在这里,一起坐在这张饭桌上时,庄尔懿看着张承霖的目光才那麽坦荡,满是温柔的眼底掩去了所有不为人知的遗憾。
下午也没什麽事,纪汝琼缠着纪豫行陪她出去逛逛,其实她在想什麽纪豫行一清二楚,不只纪豫行,张承霖也是。
所以他们走出张承霖家门时,张承霖给了纪豫行一个略显淡漠的眼神。
纪豫行秒懂,用嘴型回他:“放心。”
——
“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两个人刚走出张承霖家门口那条路的拐角,纪汝琼就迫不及待问:“庄尔懿和霖哥在剑桥时候的事啊?”
纪豫行欲言又止:“……我就知道。”
“我能拒绝吗?”纪豫行露出一个死亡微笑,平和问:“我怕我给你讲了,我和你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咋?”纪汝琼更是来了兴趣,追问:“他们俩在剑桥那麽轰轰烈烈?”
纪豫行:“……别瞎猜故事发展。”
“张承霖以前在上海生活过很多年,”纪豫行看着纪汝琼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在心里疯狂给自己好兄弟道歉:“庄尔懿其实也是,大概就是我离开上海不久之後吧,庄尔懿就去了上海,所以他们俩在山东的时候是朋友,在上海的那段时间也算是唯一的朋友。”
“後来去剑桥留学,那时候张德越忙,张承霖的留学事宜是庄炎彬一手操办的,所以让庄尔懿跟着一起出去,对庄炎彬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岁月催人,情窦初开的年纪陪在身边的人是最容易産生感情。”纪豫行和纪汝琼一起走着,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继续说:“庄尔懿十二三岁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对于在那儿生活了很多年的张承霖便形成了依赖,後来两个人一起去剑桥,初来乍到张承霖又是那时候庄尔懿唯一认识的人,所以庄尔懿小女孩的暗恋情节会産生也就很正常了。”
“那……两家父母知道吗?”纪汝琼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问了个在纪豫行看来于这段关系很超纲的问题。
“知道,”纪豫行点头,“但两家父母都没有这个心思,庄炎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张德越那麽精明的人肯定看得出来,所以尽管张德越想让张承霖接手他的事业,但也从来没想过让张承霖和国︱党的人联姻。”
“至于庄炎彬,他想谋权篡位,也想要比张德越所有的更多的东西,所以他必然不会把注押在张承霖身上,他需要一个能给他提供绝对经济支持的人,所以比起张承霖,蒋清举才是最佳抉择对象。”
“糊涂啊!”听完纪豫行的话,纪汝琼突然扶额叹息了声,搞得纪豫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麽了?”
“明明霖哥才是权力和经济的最优综合体。”纪汝琼无奈。
纪豫行没说话,等她继续说。
“站在当时那个角度上来说,张德越以後的权肯定是霖哥的。”纪汝琼伸手抢过纪豫行手里的狗尾巴草,说:“而比起蒋清举,同等条件考虑下,也明显是霖哥更有可能得到蒋元兴的财産。”
纪豫行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为什麽?”
纪汝琼这话在他听来真的很迷,一个亲儿子,一个外甥,任谁看蒋元兴都会偏向蒋清举更多吧。
“因为隔辈亲啊!”
纪汝琼眼神复杂的看着纪豫行,像看傻子一样。
纪豫行:“……”
谁教你这麽分析问题的?
纪豫行在外头逛了几圈还是又回了张承霖家。
张承霖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又把我老底揭完了?”
纪豫行欲言又止,轻笑了声没答。
张承霖看着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厉,“一个纪豫行,一个何中华,张承霖的一生之敌。”
*
一周後,张承霖在花月楼,这是他来这麽久,第一次看风月在台上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