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花月楼是谁来了吗?”何中华问这句话时神情莫测,张承霖都不敢随便答他的话:“不是肖芷容?”
“当然不是!”何中华伸手在张承霖穿着墨绿军装的手臂上拍了下,神神叨叨地开口,“是花月楼那个花魁,风月。”
张承霖脱手套的动作一顿,像是求证般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花月楼那个花魁,风月。”何中华没看见张承霖异样的眼神,不在意开口:“上午过来已经有很多人和她打过招呼了,我和她不熟,但是看着她也不像什麽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风尘女子啊。”
张承霖眼眸微深,听何中华开口说完後面的话:
“反倒是像那种高门贵族出来的留洋大小姐……”
“什麽留洋大小姐?”何中华话音刚落,庄尔懿突然从後面冒出来,笑嘻嘻地开口:“是在讨论我吗请问?”
“吓死我了我靠!”何中华一蹦两米远,一边稳定心神一边控诉庄尔懿:“你怎麽神出鬼没的啊小姑奶奶。”
“我没有啊,”庄尔懿眼珠转了两下,故意问:“真是说我坏话呢?这麽心虚。”
“没说你,”何中华撇撇嘴:“说那位花月楼来的花魁呢。”
庄尔懿顺着何中华的话看进内场,风月穿着合身的旗袍,一举一动丶一颦一笑间落落大方,和那些各地来的贵族富商在一起说着话,没一点小家子气,反倒让那些人显得成了陪衬。
“我怎麽觉得……”庄尔懿有些失神的看着,半开玩笑似的说:“我快不是山东第一名媛了。”
何中华无情嘲笑:“笑话,就你在剑桥这麽些年,早就不是山东第一名媛了好吗,做什麽春秋大梦呢。”
庄尔懿转头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开口:“而且她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某个分别多年又重逢的故人……”
听见庄尔懿这句话,张承霖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但庄尔懿还在想曾经的那位故人,没注意张承霖的目光:“不过她怎麽可能会去山东呢,肯定不是。”
听见庄尔懿说完又突然否定,何中华反倒是来了兴致:“谁啊?我怎麽不知道你还认识这号人物?”
“顾,”庄尔懿擡头,笑得明媚张扬,像是把自己珍藏很多年的宝物拿出来炫耀般开口:“顾诗月。”
张承霖听见这个名字後敛了敛眸子,看向风月的目光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何中华一惊:“你是说多年前上海三大世家顾家大小姐顾诗月?”
“嗯,”庄尔懿没否认:“这麽多年过去,时至今日,顾诗月仍然是我见过的最有气质也最温柔的女孩子。”
说起顾诗月,庄尔懿眼底都带着笑意:“谁会不想和顾诗月做好朋友啊。”
何中华侧侧头,不知道是在看内场的风月,还是仅仅只是在感叹往昔:“这偌大的上海滩几百年也就出了一个顾诗月,老天爷是公平的,红颜总是薄命。”
那年上海滩三大世家交相辉映,各家为了家族荣辱费尽心思,明里暗里的産业也没少接触和插手。
在各位老板们都把目光放在事业上时,家庭总是最不重要的。
可偏偏顾家最蒸蒸日上的时候,顾家出了个顾诗月,那个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丶一条白色连衣裙却盖过一衆上海滩名媛的顾家大小姐顾诗月。
家族关系使然,顾诗月出现在衆人面前的机会并不多,但每次出面都会被那些上海名媛争相模仿。
她的气质丶她的温柔丶她的穿着打扮,全都是上海名媛争相模仿的对象。
後来上海动荡,顾家一夜之间从上海这块偌大的版图上消失无踪,那位惊艳了无数人的上海第一名媛也随之消失在记忆的长河中,成了无数人心中最意难平的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庄尔懿目光落到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张承霖身上,笑着开口:“这麽多年过去,国内国外我见过的男的那麽多,在我心中也只有张承霖能堪堪配站在顾诗月身边。”
“噗咳咳咳——”何中华听完庄尔懿这句话,莫名被呛到:“这说的是什麽话?怎麽莫名其妙的给人安排起姻缘了?”
庄尔懿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承霖,耸耸肩:“当然,张承霖也只是配站在顾诗月身边,他还是配不上她。”
张承霖:“……”
何中华:“……顾诗月在你眼中就这麽神圣是吧?”
“是啊,”庄尔懿瞬间点头,甚至没有迟疑一秒。
这边庄尔懿和何中华正说着话,内场风月转头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张承霖,只迟疑了一秒,便面带歉意和面前那些人说看见了个熟人,要去打个招呼。
“张先生。”风月走过来,笑着开口。
张承霖没说话,反倒是何中华和庄尔懿闻言转头,“哎?是你啊。”
风月还是浅笑着,笑得大方有度,好像他们是在她的主场:“何先生,庄小姐。”
“风月小姐,”庄尔懿往前走了两步,认真看着风月,问:“你是山东人吗?”
风月脸上笑意不变,开口时轻声细语,不像北方人,反倒是像在江南丝绵细雨中长大的小娘子。
“是啊。”
可偏偏庄尔懿这个问题,她回答的是“是啊”。
庄尔懿眸子里的光一瞬间黯下去,小声嘀咕着:“我多希望你说不是。”
风月唇角微弯,笑得温柔,但没接她的话。
“你看我就说吧,”何中华伸手轻拍了下庄尔懿的肩膀,似是安慰:“她怎麽可能是顾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