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卢琦嘴上说她很高兴,露露也没有闻到多少高兴的味道——
她有点儿敷衍他。
可她亲了他,她毕竟是亲了他……露露寡淡地砸了下嘴,勉强接受这个敷衍的交换。
反正,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卢琦同露露往下走去,距离会议室还有四层楼时,红色灯光熄灭了。
窗外的阳光重回灿烂,头顶的灯也恢复了白色。
她暗道不好,加快脚步往楼下冲去。
他们走之前安全门锁着,卢琦本以为要绕道正门进入,却在下到会议室那一层时,骤然止步。
锁死的安全门打开了,只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绵软地垂在地上。
“嗬!”卢琦全身血液冻僵。
她站在半层楼梯上,死死盯着那伸出的那只手。
露露担忧地望着她。
和被他拎起来时的味道不同,这一次,卢琦散发出的气味真的被吓住了。
“回去吧。”他再次劝道,很担心她。
里面都是肇事者的下场,她是最乖巧丶最礼貌的女孩,这些事情和她扯不上关系,她不需要知道。
卢琦深深吸气,调整呼吸。
她全身汗毛直竖,抓着扶手,一步丶一步地朝那只下垂的手走去。
露露快走几步,身体挡在她面前。
卢琦冲他摇头,她一定要知道。
她躲在门口,耳朵贴着安全门听了半天,没有丁点风声。
危险的红光退去,这极有可能意味着一切已经结束,保安已经离场。
卢琦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强忍着恐惧,蹲了下来,脚尖距离那只苍白的手仅隔两厘米不到。
她抓住把手,屏气凝神地往那条缝隙里望。
当看见里面的情形後,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难以形容的噩梦。
死人死人死人死人死人死人——
目光所及,难以计数。
难以形容,难以言述,唯有血色遍布。
赫然之间,她看见一具尸体上穿着眼熟的衬衫。
是谢云。
他的眼镜还好好戴在脸上,脖子却断了一半,脑袋歪斜着,肚子也被掏开,红红白白的肠子流了一地。
两名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酒店保洁在尸体间走动,她们拿着拖把抹布,卖力清扫着地板墙壁的血,却对横七竖八的死尸视若无睹。
倏忽间,拖地的保洁察觉了什麽,90度扭头,往门边望了过来。
卢琦猝不及防对上了她黑洞洞的圆眼。
她持着拖把,盯着卢琦,随後张嘴,露出八颗犬类的牙齿,机械地咧嘴微笑。
卢琦一屁股坐去了地上,脚尖挨着那没了温度的手。
视线下移,她看见了手的主人。
他趴在地上,保持着拼命往外爬的姿态,脖子还翘着,扬起的脸上定格着剧痛与惊恐。
那双暴突的眼珠瞪得极大,瞪出的眼白和不远处保洁全黑的眼睛形成冲击性的对比。
白的眼睛丶黑的眼睛全都对着卢琦。
她闭了闭滚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