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能停止考核日,也不能给她暗箱打分丶提高名次……
要麽宫白蝶是个废物;要麽,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好过。
她摘不下工牌,没有技能,光尸怪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出现了个不知道会孵出什麽东西的茧,下个考核日怕是九死一生。
温葶垂眸,电子屏幕的光将她的脸切割出光影面。
她的後背融于黑暗,看上去身体削瘦了一半。
宫白蝶很熟悉这样的温葶。
不论是在万罗还是在绿森,她总是最後一批离开公司的人。
窗外是霓虹华灯,她待在昏暗的办公室,只有工位上开着一盏小灯。
宫白蝶一顿,想起温葶对Max说的话。
他没有太多觉醒前的记忆,听见刚才的话,模模糊糊想起来了一些。
她曾住在首都的最外围,一个没有热水的一楼单间,洗澡在村口的澡堂或是公司旁的健身房,每天来回坐两趟公交转四次地铁。
那个单间的厕所放不下洗衣机,她就烧一点热水掺在水盆里搓衣服,再把拧干到不滴水的衣服挂在床和桌子之前的走道上。
在逼仄无窗的厕所里洗完自己和衣物,她会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喘口气,然後撩开湿漉漉的一排衣服,走去桌前坐下,开始吃饭,开始工作;
然後关掉电脑,撩开潮湿的衣服,回到床上睡觉。
宫白蝶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那时他还没有自我意识,她在那间房子里待了一年半,他有记忆的也不过是几个片段而已。
此前他也不在乎这些记忆,每一次回忆过去,不过徒增对温葶的恨而已;
直到今天,她对着Max讲述过去,宫白蝶才陡然发现——
他恨温葶抛弃他後画的每个角色都比他精致华丽,可即便是最简陋的他,衣食所用也比她当年强上数倍。
那一根晾衣绳横在床和桌中间,潮湿的衣服作帘,她掀起帘子,为他描绘锦衣玉食;
掀下帘子,她蜷缩进铁架床里,在洗衣粉的湿气中为明天的繁重行程做短暂的喘息。
“我会保…”宫白蝶开口,就见温葶不知何时坐去了Max隔壁的工位。
她打开了那台主机,从电脑进入OA,尝试初始密码未果後,思索着,输入了工位主人的生日,然後又试了他儿子的生日。
开了。
温葶唇角泛起笑意。
她对照着《2月月中考核排名》,从第一名开始,尝试提交离职申请。
这一次申请提交成功。
“平板给我。”她冲宫白蝶伸手,顺带勾了下碎发,语气带着成功的愉悦,“对了你刚才要说什麽?”
宫白蝶抿唇。
他递出自己的平板,却没有松手。
“你确定要这麽做?”
温葶脸上的笑顿时散去。
她半垂眼睑,楚楚可怜,悲伤困苦。
“我知道这麽做不好,可我…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你。”她哀求,“我答应过你的小白,为了你,无论如何我要坚持到我们的婚礼。”
平板上的五指松开,它进了温葶的手心。
宫白蝶听见自己慌乱的心音。
他侧过身,避开她眼角没有遮掩住的笑意。
她真是恶毒丶虚僞,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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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宫白蝶,立刻转身,没看见她就是没杀人。
【民间的说法“女大六,常吃肉;女大七,把夫惜”】
因为女尊,所以这里把男女倒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