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手制造了他无数的悲剧结局是事实,他还是可以恨她……
宫白蝶抚上温葶的脸。
肌肤相触的瞬间,手套消散溶解。
他不想不恨她,他不能抛下那份恨意。
那业火般熊熊燃烧的恨支撑他到现在,他享受恨温葶的感觉,那让他觉得——
他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不死不休,永不分离。
宫白蝶不喜欢她每天t敷衍的三分钟互动,也不喜欢听她发出对待将死之人的怜悯叹息。
如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夫,他当然知道无理取闹会招惹妻子的厌烦。
可他唯一能从妻子那里得到的感情,就只剩下厌烦了。
他是个被市场淘汰的废品。
那份恨能带给他鲜活饱满的情绪。
宫白蝶舍不得抛弃,他舍不得不恨温葶。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温葶脸上。
宫白蝶俯身,为她舔去,却将她沾得更湿。
长发滑落至她身上,铺开一层黑色的绸光。
天色大白,他没来得及收回长发,温葶就睁眼睡醒。
刚醒的视野还有些模糊,她没有看清宫白蝶的表情,只看见他坐在床边,背後悬着长发。
扎成束的黑发如瀑一般从他脑後垂至床上,隔着被子,在她腿上汇成小潭。
他放弃了宫非白的一部分,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又回到了她的笔下。
“你昨天去哪了。”温葶一把抱住他,如释重负地抱怨,“怎麽会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一声不吭把我丢在办公室里。”
“……抱歉。”宫白蝶低垂着头,嗓音喑哑如秋叶扫地。
他说,“温葶,对不起。”
“好吧,看在头发的面子上。”温葶撩起那束长发,像是掬起了一抔水,凉凉地从指尖滑落,“作为长发控,这次就原谅你了。”
她倏地被宫白蝶回抱住。
他埋在她的肩上,以非比寻常的力度抱着她。
“温葶,”他问,“你爱…你喜欢我?”
温葶一愣。
她察觉到了,跟一夜之间长出的长发一样,宫白蝶的态度正在经历巨变。
她谨慎地搭着他,“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这麽问?”
“你不是总想让我撒娇?”
“哎呀,”温葶笑道,“那我就不得不回答你了。”
她搂住宫白蝶的後脑,与他贴近:“喜欢的。小白,我是爱你的。”
浓长的眼睫合上,宫白蝶瞌眸。
少息,他挽起恍若云端的笑。
“是麽……”他自言自语。
这一瞬,宫白蝶记起了四年前温葶重新将他下载回来的那个晚上。
彼时刚刚经历过炼狱的他恨意滔天,他从烬灭的黑暗里钻出,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割开她的咽喉丶撕咬她的血肉,让她体味他这数百日夜经历过的一切!
屏幕亮起,可她那边的世界也不很亮。
她蹲在凌晨三点的首都大桥上,泪水和夜雨无声地落在屏幕上。
那一刹,宫白蝶的怨怼仇恨荡然消弭。
温葶……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的心都要为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