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下,双眸有片刻的恍惚,旋即马上道,“程先生非常爱他太太,李太太呢,也是比较时髦要强的女人,不用冠夫姓那一套了。”
“真要这样,叫什麽太太?”
“叫她小姐丶夫人丶姐姐妹妹的什麽都有,害,管他呢,程先生爱她爱得眼珠子似的,不仅买下了整座普绪克堡给她住——喏,看,就是那边那一座。除了这座城堡,他还置办了几套别墅。金屋藏着娇,我们压根和她说不上几句话,称呼也随便了。”
“我的妈,”望着远方的那座城堡,网约车司机惊道,“那得多少钱呐?”
“这城堡最初是酒店,很多人都可以住,程先生是给了一笔安置费,大家也就搬了出去。”
司机不解:“要是收了钱,再进去住呢?他能怎麽样?”
男人神情莫测地睨他:“得罪了程先生,可就别想在这里过了。”
王安安拧眉:“听起来,这安置费给的有点强硬啊。”
男人笑笑,“住酒店住商品房有什麽差,还能白赚一笔。不过,你说的也不全错,大家主要还是卖程先生一个面子,毕竟没有他,我们好多人早就死了。”
“什麽意思?”王安安吃惊,“为什麽会死人?”
“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会有人告诉你们的。”报站广播响了起来,他道,“先下车吧。”
公交车停在了河滨。
这是庄园内唯一的自然水系,河畔种着花柳,打理得井井有条丶美观大方。
最後一抹日色沉落,紫灰色的晚天下,碧波荡漾,微风凉爽,有三五行人沿河散步。这闲适的景色中,河畔有一座五角亭,亭子被两侧花树掩映,只堪堪露出一侧飞檐翘角。
花树前有一只蚂蚁站着,它穿着素色的长裙,保守而冷淡的款式,眼也不是其他蚂蚁的萌萌大圆眼,而是偏狭长的凤眸,清冷锐利。
一头这麽大的蚂蚁站在眼前,王安安有点发怵。
带他们来的男人快步走到蚂蚁面前,笑呵呵地和它打了声招呼,接着指向两人,“玛芬,这就是刚刚新来的人。”
蚂蚁打量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男人又道,t“二位,这是程先生和李太太的生活助手,玛芬小姐。”
“啥玩意儿?”司机茫然,“这蚂蚁?”
王安安愣怔:“是说…管家型的仿生机器吗?已经有这种东西了吗?”
玛芬叹了口气。
男人马上道,“他们刚来,不是故意冒犯您的,看在仁慈善良的普绪克女神份上,请您千万见谅。”
“我知道。”玛芬冷淡道,“所有新人都是这样。你的任务完成了,明天的晚间弥撒後,擦拭第五教堂神像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被突然分配了一项保洁工作,男人却大喜过望,中彩票似地眉开眼笑,连连道谢,“谢谢丶谢谢!代我谢谢先生太太,那我就先……”
玛芬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
心情不错的男人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兄弟,你们就跟着玛芬小姐吧,它会安排你们接下来的所有事。一会儿见到先生太太,可千万要礼貌,别自找苦头。”
留下这语焉不详的话,男人哼着曲儿离开了。
两人满腹疑惑,蚂蚁暂时没有解释,转身绕过花树,“跟我来,先生太太要先见见你们。”
王安安和司机糊里糊涂跟着它往前走,虽然闹不清楚这地方到底怎麽回事,但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先生丶太太。”距离亭子尚有十几米时,蚂蚁停了下来,朝前唤道,“新来的两个人已经到了。”
亭子里,一对男女相对而坐。
亭子顶部镶着夜明珠式样的白灯,他们手中拿着扑克,中间的石桌上摊着散牌丶摆着茶点零食,女人一边出牌一边咬着饼干。
听到蚂蚁的话,两人回头。
“来了?”男人放下牌开口。
这绝对是王安安见过的长相气质最为出衆的男性之一。
淡而不寡的皮相如徐徐展开的长轴,他侵染着一身浑然天成的教养,彬彬有礼,端方得体。
但令王安安移不开眼的,不是这位神秘的“程先生”,而是他对面的女人——她的双眼死死黏在了所谓的“李太太”身上。
啪嗒。
女人手里的牌脱落了,她睁大眼睛,先一步震惊地叫出了王安安的名字:“安安?”
这一声呼喊令王安安确信自己没有眼花,她疾走上前,也脱口喊出:“雨菲姐!你怎麽在这里!”
“我还想问呢!”李雨菲惊愕,“你怎麽来了!你怎麽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啊!”王安安抓住她的手,红了眼睛,“我找了你三天,你消息不回丶电话不接,我问了所有共友,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我都快急死了!郑建彬说你和他提了分手把他拉黑就消失了,我让他来找你他也不答应,你们出去玩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什麽拉黑消失?”李雨菲愣了愣,“等一下,郑…什麽彬?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