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来,偶尔其实也会给他烧肉吃,而且当地风味就要当地人来做。
这片贫脊土地上所生长的食材,似乎就要本地人才烧烧好吃。
但她烧了肉却自己不吃,而是只给他吃。
她还说:“我是女人,贱命,吃肉干啥,肉就该你和我弟这种男人才配吃。”
他劝她吃一口,她就抹眼泪:“这么香的肉,该给我弟和我娘吃啊。”
赵凌成不理解前妻,也拒绝理解,更不会把孩子给她抚养,绝不!
看她在厨房,他于窗外说:“半个小时后吧,再见。”
陈棉棉为了游说他还专门请了个小嘉宾,而且她今天烧的饭简直香极了。
她说:“耍什么小脾气呢你,快进来,今天有客人,来招待客人。”
家里有客人,是谁?
赵凌成还是太年轻,以为有领导来充好人和稀泥,气势汹汹进门就要赶客走人,却看到个豆丁大的女孩坐在餐桌旁。
女孩看到他,下意识的恐惧,溜下凳子站的笔挺,撇着小嘴巴。
陈棉棉说:“苗苗不怕喔,你赵叔叔其实可喜欢小女孩儿了,特别喜欢。”
看着叔叔凶凶的眼神,苗苗还是怕:“我想回家。”
陈棉棉说:“但你为了等着吃肉肉,都等好半天了呀。”
又对杵在桌前的赵凌成说:“孩子都害怕了,坐下来,笑一笑。”
女孩还撇着嘴巴,凶叔叔也没笑,但他可算坐下来了。
陈棉棉忙说:“苗苗等着,肉肉马上到。”
新一轮的谈判正式开始了,但她得先把菜端上桌。
洋芋粉条可是整个西北的农民们从牙缝里扣攒,交到政府的。
政府又专门特殊供应到基地,可惜基地的人们不会吃,放着任它落灰。
在经八小时冷水浸泡后,再用腌缸肉里的宽油将它煨透。
此刻它是软弹的,透明的,褐而油亮的。
小苗苗望着一碗粉条,馋的直吞口水。
第19章粉条
这个年代,南方捱饥靠木薯和红薯,但它们都不适宜长在西北。
西北的救命粮就是土豆,拿它做粉条也够奢侈。
但粉条是那么软糯弹滑,再配上一口香的腌缸肉,美味无与伦比。
佐餐的还是酥到掉渣的大白馒头,陈棉棉把粉条盛到馒头片上,递给了苗苗。
女孩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边嚼,油汁儿边从嘴角往外溢。
赵凌成去拿纸巾,但前妻先他一步撕纸,温柔的帮孩子擦嘴:“慢点吃。”
苗苗应声再咬一大口馒头,挑满一筷子粉条,呼呼的唆着。
豆丁大的小孩,不一会儿就唆完了一碗炒粉。
赵凌成坐在女孩对面,衬衫雪白肌肤玉白,那双弧度优美的眸子微垂。
他是坐下了,但他既不吃饭,对面前的女孩也冷若冰箱。
他还很警惕,看孩子挑着粉条一弹立刻侧身,油迹恰好没溅到他的衬衫。
终于苗苗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陈棉棉笑眯眯问:“吃饱啦?”
女孩看眼扑克脸的凶叔叔,小声说:“我想回家。”
又看陈棉棉:“阿姨,我怕黑,送我。”
赵凌成凶巴巴的,陈棉棉都以为他要凶孩子呢,结果他却温声说:“我送你。”
但他吓到了孩子,苗苗嗖的溜下凳子,一阵烟雾似的跑上楼了。
赵凌成的衣着,皮肤,和整个人的气质,都跟荒凉粗犷的大西北迥异。
他侧耳听着楼上开了门,苗苗回了家,哐的一把关上门,打开了怀里的文件袋。
先拿出一张纸条来,他说:“一周探亲签,一会儿交给马骥。”
再拿两份刀版刻,油印的合同说:“四个月时间太短了,两年吧,每个月我单独支付你三十元钱工资做保姆费,合同期满再给你二百块钱的补偿款,为了孩子,咱们再辛苦一段时间吧。”
如今的服务员一月工资是八元,有定量的五元粮票。
陈金辉那种正式职工是15元,而像魏科长那种,一月也才拿18块。
三十块雇保姆能雇一个足球队,陈棉棉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