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在陆子琛近乎强制的安排下,在家休养了两天。身体的疲惫感在充足的睡眠和规律饮食中逐渐消退,但精神上的重负却未曾减轻。顾怀章在医疗室里那笨拙而固执的喂粥画面,他沉默守护时沉重的目光,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时不时跳出来搅乱她的心绪。
她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陆子琛收走了她大部分的工作资料,只允许她处理一些最紧急的邮件。无所事事的等待,反而让时间变得更加难熬,也让她的神经在寂静中变得更加敏感。
第三天清晨,她终于被允许返回工作室处理积压的事务。出门前,她站在玄关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底的青黑淡去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涂上一点提亮气色的唇膏,努力振作精神。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得逞。
然而,她刚踏入“星耀传媒”大厦的大堂,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一些员工看到她,眼神闪烁,迅低下头或移开视线,窃窃私语声在她经过时戛然而止。那是一种混合着好奇、同情,甚至是一丝……怜悯的氛围。
苏卿卿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是设计出了问题?还是……
她加快脚步,走向专用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仿佛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议论声:“……真没想到……”“……看着挺坚强的……”“……孩子可怜……”
孩子?!
苏卿卿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们议论的是小天?!
她强忍着按下楼层按钮的颤抖,电梯缓缓上升,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拿出手机,手指有些僵地解锁屏幕,几乎是立刻,几条推送的娱乐新闻标题跳入了她的眼帘——
惊爆!顶尖设计师q疑有隐疾,曾多次秘密就医精神科?!
独家:q女士之子身体状况成谜,或为当年匆匆离国真相?
知情人士爆料:q长期承受巨大精神压力,项目恐受影响!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配图是她之前因头痛去一家私立医院神经内科就诊时,被偷拍到的模糊侧影,以及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苏小天在儿童中心门口被马赛克处理后的照片。文章内容极尽捕风捉影之能事,将她偶尔因压力导致的失眠和头痛,扭曲成“长期精神问题”,将她保护孩子隐私的行为,解读为“隐藏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暗示她当年离开与“身体状况不佳”有关。
恶毒!无耻!
苏卿卿眼前一阵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她扶住冰冷的电梯壁,才勉强稳住身体。不用想,这一定是顾司明的手笔!他竟然如此下作,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她和小天的健康隐私!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几乎是冲了出去,直奔陆子琛的办公室。
“子琛!”她推开门,脸色惨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看到新闻了吗?!”
陆子琛正对着电脑屏幕,脸色同样凝重。他看到她,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卿卿,你冷静点!我刚看到,已经让人在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苏卿卿的情绪有些失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们污蔑我!他们还说小天!他们怎么敢?!”
这是她最深的逆鳞,是她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净土!如今却被这些人用最肮脏的手段肆意践踏!
“我知道,我知道!”陆子琛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语气急切而坚定,“这些都是胡说八道!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正在起草声明,会追究所有造谣媒体的法律责任!同时也会让合作的公关公司全力压制负面舆论!”
“没用的……”苏卿卿摇着头,声音绝望,“他们只要把疑有、或为这些词挂在嘴边,就足以毁掉一切!人们只会记住那些猎奇的标题,谁会在乎真相?!”她太清楚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顾怀章的助理李峰站在门口,神色严肃。
“陆导,q女士,顾总请二位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卿卿的心猛地一紧。顾怀章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他会相信这些谣言吗?还是会像上次一样……
她不敢深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陆子琛一起,走向了那个她一直试图远离的办公室。
顶层总裁办公室的气氛,比外面更加冰冷肃杀。
顾怀章站在办公桌后,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意和寒意。办公桌上,散落着几张打印出来的、触目惊心的新闻网页。
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顾怀章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却翻涌着如同暴风雨前深海般的暗流,冰冷,压抑,仿佛随时会掀起毁灭一切的巨浪。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苏卿卿苍白而倔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有关切,有愤怒,还有一种……深沉的痛楚?然后,他转向陆子琛,声音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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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导,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我的项目核心设计师,会陷入这种毫无根据的恶性诽谤?星耀的公关团队是摆设吗?”
他的质问,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直接针对陆子琛,仿佛在责怪他保护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