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即将结束时,那怪物缓缓擡起头,看了镇民们最後一眼。
它眼中再无红光,只有深深的平静,与爱。
等到圣印的光芒彻底吞没魔气,那团漆黑的影子终于渐渐变淡,在月光下缓缓散去,如尘如烟,归于虚无。
在最後一刻,衆人仿佛看见一道小小的白影扑向远方,耳边也响起一声轻快而温柔的“汪”。
它低低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就像多年以前,它蜷在乔恩怀里时那样。
它走了。
良久的沉默後,塞米尔转身看向衆人,眼中红意未褪,郑重地说:“等下,我会为它丶为乔恩诵经。愿他们在彼岸重逢,走得平安。”
月色如洗,衆人一齐低头,林风吹过,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无声绽放在怪物消散的地方。
这朵小小花,比教堂门前的花坛里的那朵,要细小很多,却无比坚韧。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来了。
仪式结束後,森林渐渐安静了下来。月光洒在草地上,如同给这段沉重的过往覆上一层安宁的轻纱。
薇薇和塞米尔并肩走回了镇子。
路卡去了总署,依然未归,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的老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
两人刚踏进门,薇薇忽然站住了脚步。
“神父大人。”
塞米尔侧头看她,动作顿住了。
“嗯?”
薇薇站在月光斜照的门口,红发在灯光下染出温暖的色泽,她低垂着眼,像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後,她轻声说:“……谢谢你。”
塞米尔愣住了。
薇薇垂眼笑了笑,有些自嘲:“我之前态度不太好,你别放心上。”
塞米尔看着她,没有说话。
薇薇靠在门框边,目光温柔而遥远:“那只狗……我感受到了它身上的委屈。那竟然……是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擡起眼,看着他,认真问:“你知道,有什麽办法,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塞米尔皱了皱眉。
“我没听说过。但我可以帮你查查,看有没有相关的典籍。”
薇薇盯着他几秒,忽然笑了。
“好呀,那就拜托你了,神父大人。”
她转身走进客厅,顺手拉开椅子坐下,抱着胳膊晃着腿,下一秒却又忽然歪头看他,语气一变:
“不过,神父大人,我现在有点饿了。”
“……”
塞米尔才刚觉得她难得认真了一回,结果就被这句话打回原形。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刚刚铺垫了那麽一堆,就是为了喝血?”
薇薇笑得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的哦。刚刚是认真的,现在也是认真的。”
塞米尔瞪她一眼,却又无奈地笑了。
那个熟悉的薇薇,好像又回来了。
突然,他想起教主曾经说过的话。
“对了,我能问,你平时,对血液有渴望吗?因为我看你喝血的频率不高。”
薇薇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想了想,缓缓道:“好像……的确不是很强烈呢。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我记得自己从未杀过人?”
“那你如果一直没有血喝,饿狠了怎麽办?”
薇薇认真回忆起来,手指点着下巴,半分钟後才回复:“好像从没经历过呢,我也喝过动物的血,勉强度日嘛。”
突然,她转头看向塞米尔,翘起的唇角带着她的经典坏笑:“但神父大人的血不一样哦,我喝了以後,感觉魔力变得很强大呢!”
塞米尔了然,看来她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血族。
留在自己身边,对她的确有好处,教廷也可以暂时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