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岳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了。
他退后莘郡王半步,两人一起进了侧厅。
看看两个算是并肩的人,蛮珠好像看到了两根截然不同的蔗杆走过来。
二师父说,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昆仑蔗,一种是茯蔗。
昆仑蔗色黑而硬,口感甜而韧,闲暇时可以好好嚼用一番;
茯蔗色白而绵,口感虽甜但渣,只配送去榨糖。
这么看一看,还是她自己的郎婿比较顺眼,像根昆仑蔗。
苏定岳向她伸出手,她警惕地将苏定岳的贴身玉佩塞进自己怀里,决定不还了。
苏定岳见她没动,便走过来将她拉走:“公主,该离开了。”
“就走?”蛮珠诧异地问,“不找花狸猫了?”
苏定岳:“五哥会找的。”
他对莘郡王行了礼,拉了蛮珠就走。
“五哥是谁?”蛮珠压低声音,“他不怕莘郡王么?”
背后莘郡王似乎笑了一声。
苏定岳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蛮珠看懂了,所以她闭紧嘴巴跟着走了。
她偷偷摸摸翻墙进的,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出去的。
府门口跪着好些人,包括李午生。
苏定岳出来后,那些人才起身。
蛮珠正要跟李午生说话,苏定岳拉着她快走:“淮水河上找到人了,东安和工部员外郎正往刑部送。”
蛮珠:“丁细仔还活着吗?”
苏定岳忍了忍:“你能不能听话听音?”
“什么意思?听话还要分个阴阳?”蛮珠不懂,“人死了还是活着?你干脆点说。”
“活着,”苏定岳咬了咬牙:“两死两活。”
……
蛮珠追着狸花猫走后,苏定岳并没有闲着。
他知道,至少有三个人在等一只狸奴猫。
他自己算一个;淮水河上的杀手算一个;城里某处还有个主谋算一个。
淮水河上的杀手捉了丁细仔,逼问出了那个牛皮纸袋藏在哪里之后,或许是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从淮水河脱身,于是立刻用了狸奴传信;
狸奴的速度比人更快,更隐蔽,也更安全。
从五个杀手要活捉丁细仔这一点来看,这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若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杀手有可能会留着丁细仔的命等;
所以他找了几只花色差不多的猫儿,用快马送去了淮水河夜航船的包围圈里。
他要做的,是尽量让这几个已经被包围的杀手觉得有希望,多争取一些时间,也多争取一两个活口。
一个合格的细作,等同于死士。
而一个合格的细作团,每个细作负责的都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捉到的活口越多,就越能找到细作团的头子。
细作团的头子,才是这个细作团最重要的一部分,其他的细作哪怕都死光了,只要细作团的头子还在,就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死灰复燃。
何况,这是一个他从未遇到过的、能驯化狸奴猫儿作为工具的细作团。
对所有混入京城的细作,只应该有一个原则——追根究底,除恶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