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没回答。
他望着海平线上翻涌的黑云,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小杰克昨夜的低语:"他们的人比我们想的更多。"海风掀起他的大衣下摆,露出靴底隐约的纸角——那是名单的副本。
而在更远的海平线尽头,三艘小艇的残骸正随着浪涛浮沉,像极了某种无声的警告。
运输队指挥官的喉结动了动,佩刀在腰间撞出细碎的响声。
他盯着迈克沾着毒血的拳头,又瞥向海面上那艘正在逼近的快艇——船浪花翻卷,穿深色风衣的男人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着个银制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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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人放下望远镜露出面容时,指挥官的瞳孔骤然收缩,刀鞘撞在栏杆上出闷响:“艾登?!那是情报科的艾登少尉!”
迈克的手指在大衣口袋里蜷成拳。
三天前小杰克偷来的密信里,“狮鹫之心”卧底名单第二行就是这个名字——“g-情报科,代号渡鸦”。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海风卷着艾登的笑声撞进耳朵:“布莱恩特一等兵,别来无恙啊?”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迈克扯下领口的海军徽章,金属扣环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的目光扫过运输船吃水线——船底还藏着两箱备用火药,若被艾登的人引爆……“所有人跟我来!”他反手揪住指挥官衣领往舱门拖,“封锁火药舱!钥匙给我!”
指挥官被拽得踉跄,却仍瞪着迈克:“你到底……”
“再废话就和艾登一起喂鲨鱼!”迈克的声音像淬了冰,碎颅钢躯的力量顺着手臂炸开,指挥官顿时觉得喉咙紧——这个新兵的手劲大得离谱,仿佛掐着块烧红的铁块。
他颤抖着摸出钥匙串,迈克抓过钥匙的瞬间,艾登的快艇已经冲到十丈外。
“开炮!”艾登抬手,快艇甲板下伸出黑洞洞的炮口。
迈克瞳孔骤缩。
他甩开指挥官,在炮弹破空的刹那冲向桅杆。
半觉醒的飘飘果实能力如热流窜遍全身,脚底的重力突然轻了三分,他借力跃上横杆,金属桅杆在掌心擦出焦痕。
“抓紧!”他回头吼了一嗓子,却见指挥官瘫坐在地,其他士兵正哆哆嗦嗦往火药舱跑——晚了。
炮弹擦着船舷炸开,木屑纷飞中,迈克踩着摇晃的桅杆借力跃起。
风灌进大衣猎猎作响,他能清晰看见艾登脸上的冷笑,能看见快艇舵盘上的铜制纹饰。
飘飘果实的能力在指尖迸,他整个人如一片被风卷起的羽毛,在半空划出弧线,最终重重踹向舵盘。
“咔嚓!”
铜制舵盘应声碎裂,木片扎进迈克小腿,却被碎颅钢躯的防御层弹开。
快艇失去控制,像头癫的公牛撞向右侧暗礁,船身与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混着喽啰们的尖叫炸开。
迈克借着反冲力落回运输船甲板,额角渗出冷汗——这一击用了八分力,若不是钢躯支撑,早该脱臼了。
“撤救生艇!”他踹开卡在栏杆里的缆绳,转头却只看见三个蜷缩在角落的士兵。
指挥官捂着流血的额头爬过来:“火药舱……锁了。但艾登的人……”他指向船尾,两艘小艇不知何时绕到了后方,网炮已经上膛。
迈克抓过旁边的救生圈砸向最近的喽啰,金属撞击声中,那喽啰哼都没哼就栽进海里。
他拽着指挥官冲向船舷,余光瞥见士兵们正手忙脚乱放下救生艇——太慢了。
“跳!”他一把将指挥官推进海里,自己跟着跃下,入水瞬间,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是毒箭擦过。
碎颅钢躯的修复能力开始运转,迈克憋着气划向救生艇。
等他爬上去时,衬衫后背已经被染成暗红,但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结痂。
指挥官咳着海水爬进来,指着远处逐渐沉没的运输船:“他们……他们炸了船!”
火光在海平线炸开,映得迈克的脸忽明忽暗。
他数了数救生艇上的人——除了自己,只有个胸口插着碎木片的二等兵,正捂着伤口抽搐。
“撑住。”迈克撕下衣角给他止血,手指却在接触布料时顿住——那是艾登的快艇残骸里飘来的碎布,上面绣着狮鹫爪印的暗纹。
救生艇在海浪里颠簸了三个小时,直到暮色漫过海平线,才撞上岸边的礁石。
迈克背着重伤的二等兵爬上海滩,在沙滩上挖了个浅坑安置他,这才摸出藏在靴底的名单残片。
月光下,染着海水的纸张皱成一团,前半页的名字清晰如新,后半页却像被腐蚀过般模糊——“雷蒙德中将”四个字还在,后面跟着的“g-医疗官”“后勤主管”却只剩一片墨渍。
“怎么会……”迈克捏紧残片,海水侵蚀的痕迹太均匀,不像是意外。
他想起小杰克昨晚塞名单时说的“最危险的叛徒在阴影里”,想起艾登举着望远镜时那抹胜券在握的笑。
风卷起沙滩上的碎贝壳,打在他手背生疼,他望着远处海平线,低声自语:“看来有人已经提前背叛了我们。”
重伤的二等兵突然出含糊的呻吟,迈克低头时,瞥见他攥着的手心里——沾着半枚狮鹫尾羽形状的银饰。
月光下,那银饰泛着冷光,像把淬毒的刀,扎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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