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大人明鉴!民妇夫君冤枉啊!他是被公主府的人下了迷药,神志不清才失手伤人啊!求青天大老爷重查此案!”
衙门口,两名持刀衙役面无表情地站着,对那跪在鼓下不断磕头的女子视若无睹。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多是同情,却无人敢上前。
灵意个子在北方稍矮,踮起脚也看不见里面具体情况,只听得那泣诉声传来,揪人心肺。
她蹙了蹙眉,目光扫向衙门口旁边的一棵老槐树。
“我爬去上面看看。”她对爻玄低语一声,也不等他回应,便趁人不注意,灵巧地绕到树後,裙裾微动,几下便攀上了粗壮的树枝,藏在繁茂的树叶间,朝衙门口望去。
只见衙门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石阶下,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女子正站在那里,还在不停地敲击鸣冤鼓。
就在这时,前排一个矮胖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大声嚷嚷:“喂!我说你这妇人,天天来这儿嚎丧,烦不烦人啊?官府都定案了,你男人就是杀人犯!任凭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你有本事就一头撞死在这衙门上,看看官老爷们会不会为你开门申冤!”
这话极其恶毒,周围有人发出不满的嘘声,但也无人敢真正出头。
那跪在地上的芳龄,听到这煽动性的话语,猛地擡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她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用尽最後的力气嘶吼一声:“好啊……哈哈哈哈哈……狗官!你们枉顾人命,包庇真凶!我芳龄今日就以死明志,看你们良心何安——!”
话音未落,在衆人惊恐的注视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芳龄猛地站起身,朝着那厚重的衙门大门狠狠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一道血痕留在了门上。
刺目惊心。
芳龄软软地瘫倒下来,额头上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涌出。她睁着眼,瞳孔里的光迅速消散。
现场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乱和尖叫。
“死人了!她撞死了!”
“快走快走!晦气!”
“天啊……”
围观的人群像炸开的锅,纷纷惊恐地後退,唯恐避之不及,瞬间散开大半。
灵意高踞树上,将下方芳龄撞柱自尽的惨剧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急之下,转身就想从树上跃下。
因一个枝丫勾住了裙裾,她落脚时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带着点意外的失衡,向下栽去。
就在要摔倒的瞬间,一只手精准地托住了她的肘部,另一只手则顺势扶住了她的後腰,稳稳地将她下坠的势头承接住,让她安然触地。
整个过程灵意几乎是半靠在爻玄怀里。
他的手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前布料轻微的摩擦和她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哦,不对,鬼没有心跳。
她略有些失神地擡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
“慌什麽?”爻玄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淡淡的,“都看见了?”
“看丶看见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假装看向芳龄。
爻玄这才收回手,先她一步,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矮胖男人身後,在他正要趁乱溜走时,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那男人“哎呦”一声痛呼,动弹不得。
“干什麽!你干什麽!你是什麽人!放开我!”矮胖男人惊慌失措地大叫,奋力挣扎。
爻玄面容冷峻,声音不高:“我是谁?我乃州府师爷座下协理,专司稽查!方才亲眼见你在此煽风点火,恶意怂恿此民妇自戕,其心可诛!随我进去见大人,说个明白!”
他随口编造的身份和掷地有声的指控,顿时让那矮胖男人面如土色,周围残留的百姓也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
衙门口那两个原本面无表情的衙役,见到这突发状况,也立刻紧张起来,按着佩刀走了过来。
灵意急匆匆跑到芳龄身边,她伸手去探息,发现芳龄还有气,便赶紧使灵力为她止血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