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晃动的光斑——暗格里的“萤火虫”
k次列车碾过黄河大桥的铁轨时,出“哐当哐当”的闷响,像谁在远处敲着破锣。艾美丽把帆布包卷成筒垫在腰后,试图在颠簸中眯会儿——下铺的蓝布床单刚换过,还带着消毒水的刺鼻味,混着窗外飘来的麦香,在黄昏的光里搅成一团黏糊糊的气息,闻着像没洗干净的抹布。
对面下铺的男人突然动了。艾美丽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这穿灰夹克的男人从郑州上车时就透着古怪,行李只有个旧双肩包,却总往她这边瞟,手机屏幕亮着,却不是刷短视频的热闹声,黑黢黢的镜头盖没关,在光线下闪着点冷光,像只蛰伏在膝盖上的虫。
“小姑娘,到哪下车啊?”男人的声音裹着烟味飘过来,惊飞了艾美丽睫毛上沾的光斑。她慢悠悠睁开眼,正好撞见他慌忙把手机倒扣在大腿上,指节攥得白,连灰夹克的袖口都绷出了褶皱。“西安。”艾美丽的指尖悄悄摸进帆布包侧袋,触到防狼喷雾的防滑纹——那是妈妈早上硬塞给她的,还絮絮叨叨说“现在坏人都装老实,你看那新闻里,火车上偷拍的多着呢”,当时她还嫌妈妈啰嗦,现在倒觉得这玩意儿比钱包还重要。
男人咧嘴笑了,露出颗闪着光的金牙,在昏暗中格外扎眼:“真巧!我也到西安,去给学生带点资料。”他重新拿起手机,假装划着新闻页面,可屏幕的反光却在天花板上投下团晃动的光斑——艾美丽盯着那光,心里门儿清:这角度根本不是看新闻,分明是对着她的铺位,每次列车晃一下,那光斑就往她裙摆的方向挪半寸。
夜色漫进车窗时,车厢顶的灯暗了大半,只剩壁灯着昏黄的光。艾美丽故意侧过身,假装睡得沉,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对面——男人的胳膊肘支在小桌板上,手机举在膝盖上方,镜头盖没关,金属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连他调整角度时,指甲蹭过手机壳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想起上周刷到的新闻:有个女生在火车上被偷拍,对方当场删了照片,没证据只能认栽,最后还被反咬“诬告”,想到这,她悄悄把防狼喷雾的保险栓拨开了半格。
凌晨一点,列车员查完票,车厢彻底静下来,只剩车轮碾过铁轨的“咯噔”声。艾美丽突然听见对面传来细微的“咔哒”声,轻得像雪花落在玻璃上,却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是快门声!她猛地睁开眼,男人的手机还举在半空,屏幕暗着,显然刚拍完,手指还僵在快门键上。
“你在干什么?”艾美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故意提高了半分,足够让隔壁铺的人听见。
男人的手机“啪”地差点掉在地上,慌忙用手接住,掌心全是汗:“没、没干什么啊!看、看时间呢!”他慌慌张张解锁屏幕,亮光照亮他冒汗的额头,“小姑娘你看错了吧?这火车晃得厉害,我手滑而已。”
艾美丽坐起身,故意抻了抻衣角——刚才翻身时,碎花裙卷到了大腿根,此刻男人的目光正黏在那片肌肤上,像只苍蝇叮着糖。“看时间需要举着手机对着我?”她往前凑了凑,手伸到他面前,“把手机给我看看,要是真没拍,我给你道歉。”防狼喷雾的按钮已经被她按得烫,只要他敢拒,她就敢直接喷。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过来,嘴硬道:“看就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个当老师的,还能做那龌龊事?”
第二节:空白的相册——肘印里的破绽
艾美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相册里整整齐齐分了文件夹:“西安景点”“学生资料”“生活照”,打开一看全是大雁塔、兵马俑的风景照,连张人物特写都没有。最近删除文件夹是空的,微信聊天记录里也只有跟“家长”的沟通,看起来干净得像刚出厂的手机。
“你看,我说了没拍吧?”男人的语气松了下来,伸手就要抢手机,“这大半夜的,耽误大家睡觉不说,还坏我名声。”
“等等。”艾美丽突然按住屏幕,划到“设置”页面,点开“屏幕使用时间”——“相机”app在凌晨点o分被打开过,持续了秒,正好是她听见“咔哒”声的时间。她抬眼看向男人,嘴角勾了勾:“老师,您说看时间,怎么打开相机了?还开了秒,是给时间拍了张照吗?”
男人的金牙在光线下闪了闪,眼神飘向窗外:“我、我刚才想拍窗外的夜景,火车晃得厉害,没拍好就删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的乘客被吵醒了。上铺的大妈探出头,头乱得像鸡窝,嗓门却亮:“咋了咋了?大半夜吵啥呢?我刚梦见吃红烧肉!”斜对面的小伙子摘下耳机,露出双圆眼睛,悄悄把手机调成了录像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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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见状,立刻提高音量,像是要让全车厢都听见:“王大妈您评评理!这小姑娘说我偷拍她,我一个中学老师,教书育人的,能做那事吗?”他突然掏出钱包,从夹层里抽出张教师资格证,拍在小桌板上,“您看!这是我的证,学校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呢!”艾美丽瞥了眼证书,照片上的男人比现在瘦一圈,金牙还没镶,日期是五年前的,边缘都磨白了。
“我明明看见你举着手机对着我。”艾美丽的声音没慌,反而更稳了,“要是拍夜景,你告诉我,你胳膊肘支在小桌板上,手机举在膝盖上方,怎么拍窗外?”她指着小桌板上的红烧牛肉面桶,“你看,这桶旁边有个肘印,就是你刚才撑着的地方,这个角度只能对着我的铺位,根本拍不到窗外的黄河。”
上铺的大妈立刻探头往下看,还真看见小桌板上有个浅褐色的肘印,跟男人灰夹克袖子的颜色差不多:“哎哟!还真是!我刚才就听见‘咔嚓’声,还以为是火车轮子卡石子了,感情是你这小子在搞小动作!”
乘警老王的脚步声“噔噔”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每个人的脸,头花白的老乘警皱着眉:“咋回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吵?”他接过男人的手机,又查了一遍,眉头拧得更紧:“相册是空的,设置里的相机记录,也不能直接当证据啊。”他拍了拍艾美丽的肩,语气缓和下来,“小姑娘,可能真是误会,出门在外别太紧张,注意安全是对的,但也别冤枉好人。”
“他不是好人!”艾美丽突然指向男人的手,“您看他指甲缝里的黑泥,跟他手机镜头上的污渍颜色一模一样,肯定是调整镜头时蹭的!还有他的教师资格证,五年前的证,照片上没金牙,现在镶了金牙,怎么没更新信息?”
男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伸手就要捂嘴:“我、我后来镶的牙,没来得及改证……”
老王的眼神沉了下来,掏出执法记录仪:“赵鹏是吧?身份证出示一下,手机我们得带回警务室再查一遍,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得讲证据。”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手紧紧攥着手机:“凭什么查我的手机?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投诉你们!”他的指节白,手机壳都被捏变了形——艾美丽看在眼里,心里更确定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第三节:回收站的秘密——金牙下的谎言
列车停靠三门峡站时,赵鹏被老王“请”到了餐车警务室。艾美丽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手里捏着颗薄荷糖,糖纸被她捻得皱,却没敢拆——紧张的时候,她总习惯攥点东西。老王把赵鹏的手机连接到警务通,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文件夹,赵鹏在一旁念念有词:“我都说了没拍,你们这是浪费时间,我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
“相册空的,微信没记录,云同步也关了。”老王皱着眉,转头看向艾美丽,“小姑娘,你看这……”
“王警官!查‘最近删除’!就是相册里的回收站!”艾美丽突然站起来,她上周刚帮妈妈恢复过误删的照片,知道这功能藏得深,一般人不会注意。
赵鹏的脸“唰”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查、查那个干什么?肯定没有啊!我都说了没拍……”他突然伸手去抢手机,“你们别乱查!这是我的隐私!”
老王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点开“最近删除”文件夹——屏幕上瞬间跳出三张照片,全是艾美丽睡着时的样子:第一张拍的是她微敞的领口,第二张是卷到大腿的裙摆,第三张甚至拍到了她放在枕边的帆布包拉链。角度刁钻,显然是故意找的位置。
“这是什么?”老王把屏幕转向赵鹏,执法记录仪的红灯映在他脸上,像块烙铁。男人张着嘴,金牙在灯光下闪得刺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餐车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乘客,上铺的大妈扒着门框喊:“我就说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果然不是好东西!”斜对面的小伙子举着手机,小声对艾美丽说:“我刚才录了他狡辩的视频,要是需要,我给你过去。”
艾美丽的手指冰凉,却攥紧了拳头。她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突然想起上车前妈妈的叮嘱:“别穿太暴露的衣服,别睡得太沉。”当时她还觉得妈妈小题大做,现在才明白,有些恶意就藏在看似无害的“打量”里。
“我……我就是一时糊涂……”赵鹏的肩膀垮下来,突然开始抹眼泪,“我离婚了,一个人过,看见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就没忍住……”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磕在地板上出闷响,“王警官,我再也不敢了!放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拍了!”
老王把他拉起来,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糊涂?你这是违法!好看能随便拍吗?隐私能随便侵犯吗?”他转向艾美丽,“小姑娘,你得跟我们去西安站派出所做个笔录,这些照片都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