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还没敲响,密室的石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塞拉菲娜抱着深色酒瓶快步走进来,瓶身刻着安布罗修斯家族的日光兰纹,显然是从菲戈教授的酒柜里“顺”来的。
汤姆的虚影悬浮在日记本上方,黑眸里先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勾起戏谑的弧度。
他看着塞拉菲娜把酒瓶藏在身后又露出来的窘迫模样,声音里裹着笑意:“这就是你从菲戈教授那里回来的‘战果’?偷了长辈的酒,就这么急着向我炫耀?”
“谁、谁炫耀了!”塞拉菲娜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把酒瓶拿到身前,手指攥着冰凉的瓶颈,假装凶巴巴地瞪他,“待会仪式的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喝点酒,脑子不那么清醒,痛起来也能轻松点。”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软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我可不想…不想痛得太难看,让你看笑话。”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汤姆心湖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眯了眯眼,没戳穿她那点“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小心思,只是挑了挑眉:“哦?原来安布罗修斯家的大小姐,也会怕疼怕丢脸?”
“要你管!”塞拉菲娜嘴硬着拧开瓶塞,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太烈,呛得她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染上绯色,连眼角都泛起红雾。
她又倔强地喝了两口,直到眼神开始飘,走路都有点跌跌撞撞,才把酒瓶放在一旁的石台上。
汤姆看着她晃悠着想去魔法阵中间,却差点撞到石柱,终于忍不住失笑,那笑声低沉,没了往日的阴鸷,多了点鲜活的纵容。
他抬起手,一道淡蓝色的漂浮咒裹住塞拉菲娜,轻轻把她送到密室中央的魔法阵里。
“站好。”他的声音软了些,指尖划过她的眉心,一道温和的魔力注入,唤醒了她因酒精昏沉的神志,“虽然喝了酒,但也别真的睡过去。仪式需要你的意志支撑,我可不想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塞拉菲娜被漂浮咒托着,脸颊红得像半永久的胭脂,却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冰蓝眼眸里映着汤姆的虚影,带着点微醺的认真:“我…我没醉…就是…就是不想痛得龇牙咧嘴的…”她抬手想理了理凌乱的金,却差点打到自己的脸,惹得汤姆又笑了一声。
此刻的她,没了平日面对敌人的锐利,也没了谈判时的冷静,只剩点少女的窘迫和对痛苦的本能畏惧,这份真实,倒让汤姆觉得新鲜。
他收回漂浮咒,看着塞拉菲娜站在魔法阵中央,声音比平日低沉:“现在,准备好了?”
塞拉菲娜深吸一口气,酒意让她的神经迟钝了些,却也压下了对痛苦的恐惧。
她攥紧魔杖,冰蓝眼眸里燃着决绝,哪怕待会痛到失态,她也要撑过去,不仅是为了对抗兰洛克,更是为了…和这个男人能够长长久久的并肩作战。
“嗯。”她点头,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却格外坚定。
她清晰“看”到构成汤姆躯体的魔力脉络在暗金光流中疯狂编织,从半透明向真实血肉转化。
那张年轻伏地魔的面孔,在魔力光辉映下褪去阴鸷,显出近乎神性的专注和对“真实”的纯粹渴望。
暗金光流顺着她的魔杖注入日记本,契约的纹路在她皮肤下缓缓亮起,带着熟悉的、预示着剧痛的灼热。
就在汤姆身影凝实度达九成、边缘将迸出实体光泽的临界点——
嗡!
血脉深处的剧痛撕裂意识!无数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每一寸,无形巨手要将她撕碎!梅林契约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不是警告,是毁灭的咆哮!
“呃啊!”塞拉菲娜猛地弓起身体,漂浮咒都控制不住她的颤抖,痛呼压抑不住地溢出喉咙。
额角布满冷汗,金黏在苍白脸颊上,方才的酒意被剧痛冲得烟消云散,眼前阵阵黑,魔力输送瞬间不稳,汤姆的身影也随之闪烁,实体感迅消退。
汤姆眼中的渴望被错愕和一丝极淡的焦灼取代,塞拉菲娜的痛苦如此真实,额角的冷汗、紧绷到泛白的唇、甚至灵魂深处传来的破碎感,竟让泛起与分裂魂器时相似的冰冷震颤。
这不是纯粹的关心,是对仪式失败的不甘,是对眼前过于鲜活的痛苦本能的排斥。
“停下…塞拉!”汤姆的声音第一次失了从容,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但塞拉菲娜骨子里燃着梅林血脉的偏执和逆反。
“闭嘴!”她猛地抬头,冰蓝眼眸燃着疯狂的火焰,驱散了短暂的脆弱。
契约荆棘在灵魂深处勒得更紧,剧痛几乎将她撕裂,可她心中的执念却像磐石,是对汤姆实体后并肩摧毁兰洛克的渴望,是对古老契约“规则”的宣战,更是孩子气的倔强:你越不让我成,我偏要成!
无视灵魂撕裂的警告,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握住魔杖,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她开始榨取血脉最后一丝潜力,甚至强行抽取维持自身生命力的契约能量,孤注一掷的决绝在她眼底炸开,连方才残留的酒气都被这股狠劲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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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凝!”喉咙深处爆野兽般的低吼,暗金色魔力洪流决堤般灌入日记本!
汤姆濒临溃散的身影被这股带着决绝意志的魔力强行捏合,爆出刺眼的光芒!
魔力在他周身疯狂流转、压缩、固化…最后一道饱含塞拉菲娜痛苦与意志的光流注入,光芒骤然内敛,连密室石壁上的蛇纹都随之暗了暗。
第十二下钟声余音散尽,密室陷入死寂,魔法阵的光芒彻底熄灭。塞拉菲娜像被抽去所有骨头,眼前一黑,力气与意志随魔力一同抽离。
她像片提早凋零的树叶,向地面倒去,华丽的裙摆在空中划出道绝望的弧线,腰间珍珠锁链不堪重负地断裂,珍珠四散滚落,敲击石面的声响空洞又细碎,像为她灵魂承受的鞭挞收尾。
“梅林…该死…”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干裂的唇间溢出这句微不可闻的咒骂,带着极致的疲惫,还有一丝“赢了契约”的虚脱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