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杜三气得七窍生烟!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竹哨,就要放入口中吹响!这是召集附近帮众的信号!
“聒噪!”唐小七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一抖!
一道乌光,比之前的青芒更快!更隐蔽!无声无息!
噗!
杜三只觉手腕一麻,竹哨脱手飞出!低头一看,一枚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毒针,正颤巍巍地钉在他的腕脉上!一股麻痒瞬间沿着手臂蔓延!
“呃…唐门…追魂针?!”杜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猛地捏住手腕,怨毒地瞪了墙头的唐小七和巷中的赵莽一眼,嘶吼道:“撤!快撤!”
剩下的几个还能动的帮众,如同丧家之犬,架起地上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跟着杜三,仓皇逃离了这条死亡小巷,瞬间消失在黑暗深处。
狭窄污浊的巷道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破碎的砖石,以及地上几具尸体和哀嚎的伤者。
赵莽松了口气,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硬抗暗器也耗费了不少气力。他转身看向身后依旧紧贴矮墙、气息沉凝的熊和共,以及他怀中那个只露出一双惊恐大眼睛的女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抱拳道:“这位兄弟,没事吧?俺赵莽,走镖路过,最见不得这帮杂碎欺负人!”
墙头人影一闪,唐小七如同落叶般轻盈落下,正好落在赵莽身边。他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张清秀中带着几分机灵跳脱的少年脸庞,笑嘻嘻地打量着熊和共:“嘿,斗篷兄,身手不错啊!刚才那几下,够劲!我叫唐小七,专治各种不服,尤其擅长收拾这种下三滥!”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毒蛟帮众的尸体,眼神里满是鄙夷。
熊和共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他看了一眼身前如同铁塔般可靠的赵莽,又看了一眼旁边眼神灵动、暗器通神的唐小七。这两人,一个刚猛无俦,硬撼强敌;一个诡变莫测,控场无双。方才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肩的剧痛,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苍白却线条硬朗、眼神锐利如鹰的脸庞。他对着赵莽和唐小七,郑重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真诚:“熊和共,多谢二位仗义援手!救命之恩,铭记于心!”
“熊和共?!”赵莽和唐小七几乎同时失声!
赵莽浓眉一挑,虎目圆睁,上下打量着熊和共,脸上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你…你就是那个被黑煞门悬赏三千两黄金、一部地阶功法的熊家堡…熊少主?!”他显然也听闻了血煞令的传闻。
唐小七更是夸张地跳了起来,绕着熊和共转了一圈,啧啧称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的老天爷!真是你啊!熊家堡力抗黑煞门,血战不退!熊堡主更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唐小七最佩服的就是这样的英雄好汉!没想到今儿个在这腌臜地方撞见了!缘分!真是天大的缘分!”
熊和共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赵莽的震惊带着敬佩,唐小七的兴奋带着崇拜,心中五味杂陈。血煞令的阴影依旧沉重,但眼前这两人的赤诚,却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带来一丝暖意。
“虚名而已。”熊和共微微摇头,语气低沉,“如今不过是一丧家之犬,身负血仇,苟延残喘罢了。”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女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孩子,是从毒蛟帮那些畜牲手里救下的…他们用她炼邪丹。”
“血婴丹?!”赵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锅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捏紧,骨节爆响,“这帮天杀的畜生!猪狗不如!老子要是早来一步,非把他们全撕碎了喂狗不可!”
唐小七脸上的嬉笑也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毒的针尖:“毒蛟帮…果然是一窝烂到了根子里的毒虫!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敢做!熊大哥,你放心!这娃娃的事,包在我们身上!”
他凑近看了看女童脏兮兮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换上轻松的语气,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递到女童面前:“小丫头,别怕别怕,坏人都被打跑啦!喏,吃块糖,甜甜嘴儿!”
女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大哥哥,又看了看那块散着甜香的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小手,飞快地抓过糖,紧紧攥在手心,小脸上恐惧稍减,但依旧紧紧依偎在熊和共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赵莽沉声道,警惕地扫视着巷口方向,“毒蛟帮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杜三那厮中了小七的毒针,暂时翻不起浪,但保不齐会引来更厉害的角色!俺们得赶紧离开黑水坊!”
熊和共点头:“正有此意。”
“熊大哥,你们接下来去哪?”唐小七问道,眼神热切。
熊和共略一沉吟。平安老店是绝对不能回了。论剑台附近或许还有毒蛟帮的眼线。他想起柳轻烟提到的百川阁令牌,又想起百川阁老者那句“藏锋敛锐,待时而动”。当务之急,是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压制寒毒,再图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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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寻一处僻静之地,安顿这孩子,再…疗伤。”熊和共没有隐瞒伤势。
“疗伤?熊大哥你受伤了?”赵莽关切地看向熊和共略显僵硬的左肩。
“被黑煞门的狗贼暗算,中了寒毒。”熊和共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黑煞门?又是这帮杂碎!”赵莽怒哼一声,随即拍着胸脯道,“熊兄弟,你要找地方养伤?俺知道一个去处!绝对安全!就在城西外二十里的乱葬岗边上,有个废弃多年的义庄!地方是晦气了点,但胜在清净!鸟不拉屎!保管那些狗腿子找不到!俺走镖时在那歇过脚!”
乱葬岗?义庄?熊和共心中微动。这种地方,常人避之不及,反而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好!”熊和共果断点头。
“那还等啥?走!”赵莽大手一挥,率先开路。他那雄壮的身躯如同一面移动的铁盾,将熊和共和小女孩护在身后。
唐小七则如同灵猫般窜到前面,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负责探路和警戒,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如同最警惕的哨兵。
三人一童,迅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和罪恶的巷道。熊和共抱着女童,跟在赵莽身后。左肩的寒毒依旧在肆虐,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看着前方那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听着旁边唐小七偶尔传来的、压低声音的调侃和提醒,他心中那股沉甸甸的压抑,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夜风穿过云州城低矮的城郭,带来远方落星湖湿润的气息和草木的微凉。他们避开大道,专挑荒僻小路,如同几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朝着城西外那片被死亡和寂静笼罩的乱葬岗行去。
义庄,孤零零地矗立在城西乱葬岗的边缘。残破的院墙爬满了枯藤,腐朽的木门半敞着,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院内荒草丛生,几间瓦房塌了大半,唯有正堂还算完整,但也蛛网密布,灰尘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
篝火在正堂中央的空地上噼啪燃烧着,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阴森,映照着几张疲惫却带着暖意的脸庞。
赵莽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破瓦罐,架在火上,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清水。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投着几片路上顺手采来的、气味辛辣的野姜叶子,试图驱散阴寒。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沾着烟灰,神情却异常认真。
唐小七则变戏法似的从他那看似不起眼的行囊里,掏出几个冷硬的粗面饼,用树枝串了,放在火边烤着。他一边翻动面饼,一边逗弄着蜷缩在熊和共身边、小口啃着麦芽糖的女童。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还记得爹娘吗?”唐小七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女童怯生生地抬起头,火光映照着她洗干净后依旧苍白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迷茫。她摇了摇头,小声说:“…丫丫…爹娘…坏人抓走了…黑水…黑水巷…好多血…”她说着,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往熊和共身边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