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心焦急道:“如此浇灌不过杯水车薪,如何是好?”
青萝沉思片刻,忽道:“《茶经》有载:‘茶性俭,不宜广,则其味黯澹’。广则不及,集中方可显其效。你且专注浇灌一株,看看有何变化。”
茶心依言,将茶汤集中浇灌最初缠绕青萝脚踝的那株茶树。但见清水润处,那茶树迅开花结果,花瓣皎洁如月,花心处竟缓缓托出一件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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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柄白玉茶匙,匙身雕着细密纹路,在幽暗中散着温润光泽。
茶心下意识伸手取过茶匙。就在她指尖触碰茶匙的刹那,整个地牢忽然寂静无声。
所有茶树停止生长,不再尖叫,只静静绽放着白花。不过转眼间,森然白骨台阶竟化作一条茶花之路,幽香弥漫,再无恐怖之气。
青萝腿上的枝条也悄然松开,缓缓缩回骨缝之中,只在她脚踝处留下些许血痕。
“这”茶心握着茶匙,目瞪口呆。
青萝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看来这茶匙才是镇住这些怨骨的关键。”
茶心细观茶匙,但见匙身上刻着两行小字:“涤尘解怨,一匙清心。”
“原来如此。”青萝若有所悟,“这些女子生前必是茶道中人,遭人陷害而死,怨气凝结不散。唯有以真茶浇灌,使茶匙现世,方能化解怨气。”
茶心仍是不解:“但它们为何称师姐为叛徒?”
青萝神色黯然,沉默良久方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必当相告。眼下我们先离开这骨阶为好。”
二人继续向下行去,所踏之处,茶花纷纷让路,不再有枝条缠绕。然而越往深处,骨阶上刻着的《茶经》残句越密集:
“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
“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细轻者曰花。”
每一步都踏在茶经之上,每一步都踩在女子尸骨之中,教二人心情越沉重。
茶心忽然止步,指着前方一根特别粗大的腿骨道:“师姐你看,这根骨上刻的不是《茶经》。”
青萝俯身看去,但见那骨上刻着一小诗:
“红颜焙香骨,玉碎煮清泉。
谁解茶中怨,幽魂困此间。
若得真茶味,冤屈方可宣。
茶匙现世日,血债终须还。”
诗旁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茶花印记,与青萝肩头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青萝脸色骤变,急忙以袖掩住那印记,但茶心已然看见。
“师姐,那印记”茶心疑惑道,“与你肩上的似乎相同?”
青萝支吾道:“天下茶花印记大多相似,不足为奇。”
茶心却摇头:“不,这印记特殊,三瓣茶花中有一点朱红,与我幼时在师姐身上所见一模一样。”
正当青萝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地牢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二人顿时警觉,屏息凝神。
“多少年了”一个苍老的女声自深处传来,“终于有人至此地”
青萝将茶心护在身后,扬声道:“何人说话?”
那声音轻笑:“老身乃守骨之人,亦是铺骨之人。二位既至此处,何不前来一叙?”
茶心低声道:“师姐,小心有诈。”
青萝却道:“事已至此,退无可退。不如前去一看究竟。”
二人小心翼翼沿骨阶而下,越往深处,茶花开得越盛,幽香越浓郁。终于,台阶尽头现出一方平台,平台上竟坐着一位老妪。
那老妪白如雪,面容枯槁,身披茶花编织的衣裳,坐在一张由白骨拼成的茶席前。席上摆着一套残缺的茶具,正是缺少一把茶匙。
老妪抬头看向二人,目光最终落在茶心手中的茶匙上:“老身等候多时了。”
茶心警惕道:“你是何人?这些白骨又是怎么回事?”
老妪幽幽道:“老身名唤茶骨婆婆,守护此地已有三纪。这些白骨”她轻抚身旁一根腿骨,“都是茶道女子的遗骸。”
青萝沉声道:“为何要将她们铺作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