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荒僻的山坳里,夜露深重,寒气顺着衣领直往骨缝里钻。
林峰却浑然不觉,他背靠冰冷的岩石,胸膛里仿佛揣着一团烧红的炭火,烫得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怀中被破布紧紧包裹的“成熟”黄精草,散出无法完全掩盖的浓郁药香,混合着精纯的草木灵气,丝丝缕缕钻入肺腑。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汲取天地精华,滋养着他白日被石柱灵气冲击得隐隐作痛的经脉。
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怀中紧贴心口的那枚青色玉玦。
冰凉的玉玦此刻却如同最滚烫的希望之源。
催熟灵药!
吸收月华!
这逆天的能力,就是他撕碎“伪灵根”枷锁、踏上真正仙途的钥匙!
“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林峰眼中精光闪烁,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玦光滑的表面,“修为越高,凝聚灵液越快,催熟的灵药等级也越高!良性循环!”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尝试炼化怀中的黄精草。
然而,理智如同冰冷的泉水,浇灭了这股冲动。
这里是青木宗,是厉寒山那种隐藏着毒蛇般目光的地方!
任何一丝异常的灵气波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警惕。
他仔细清理掉山坳里所有人为痕迹,尤其是那三株被催生草木留下的异常生机点,确保看起来与寻常荒地无异,这才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丙字七号房。
破屋内霉味依旧,隔壁震天的鼾声如同破风箱。
林峰将包裹着黄精草的破布塞进床铺下最深处,又用稻草仔细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和衣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板床上,闭上眼,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思绪翻腾:如何利用玉玦?如何安全地获取更多濒死灵药?如何避开厉寒山可能的窥探?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窗外第一缕灰白的天光艰难地挤过石壁破洞。
卯时初刻到了。
杂役处后山药园,位于青木宗庞大山脉最偏僻、灵气也最稀薄的西北角。
与其说是药园,不如说是一片被简单开垦、用低矮篱笆随意圈起的荒地。
土壤贫瘠泛黄,夹杂着碎石,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蔫头耷脑、灵气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阶草药。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肥料和草木腐烂的混合气味。
林峰赶到时,一个穿着油腻短褂、身材矮胖、酒糟鼻通红的中年男人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呵斥着几个同样穿着灰衣、面黄肌瘦的杂役弟子。
“废物!一群废物!浇点水都浇不好!这‘紫云草’是你们这么糟践的吗?死了几株?三株!把你们几个卖了都赔不起!”
他正是负责管理这片药园的王管事,炼气二层的修为,在杂役处也算是个“人物”。
被呵斥的杂役弟子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其中一个瘦弱少年更是吓得瑟瑟抖。
王管事骂得口干舌燥,抓起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劣酒,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篱笆外、身形单薄的林峰。
他绿豆般的小眼上下打量了林峰几眼,嘴角撇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就是昨天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林峰,混沌五源灵根的那个废物?”
王管事的声音拖得老长,带着浓浓的嘲讽,“啧啧,真是什么垃圾都往老子这药园塞!听好了,废物!以后你的活计就是挑水、担粪、除草!
看见没?那边,山涧下面,一天二十担水!少一担,晚饭就别吃了!
还有,后山的兽栏,每天清理出来的粪肥,全给我担到这里堆肥!要是敢偷懒耍滑……”
他晃了晃肥厚的手掌,上面隐隐有土黄色的灵力光芒流转,“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刺耳的辱骂和繁重的劳役像冰冷的鞭子抽打下来。
周围的杂役弟子麻木地瞥了林峰一眼,眼神里只有同病相怜的麻木,没有同情。
林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王管事。”
声音平淡无波,仿佛那些刻薄的话语只是拂过耳边的风。
王管事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顿觉无趣,又骂骂咧咧地指挥其他人去了。
沉重的木桶压在肩头,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
从山涧到药园,崎岖的山路泥泞湿滑,陡峭难行。
二十担冰冷的山泉水挑下来,林峰肩膀早已磨破出血,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粗布短褂,又被山风吹得冰凉刺骨。
紧接着便是去后山兽栏。
那里臭气熏天,蚊蝇乱飞,堆积如山的牲畜粪便散着令人作呕的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