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三刀!”莫元昭齿缝迸出寒意!“她究竟想攀谁的高枝?!”
莫锦瑟眸光洞明如镜:“她不是攀附,是‘投石问路’!乐阳也好,明怀霄也罢,甚或那深藏暗处更大的手,不过是她押注的棋子,她所求并非从龙功,而是立于浪峰,而不覆舟,左右逢源,永占尚宫之位,管摄内廷权柄罢了!”
书房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所有线索!因“公孙漱玉”四字!骤然!穿织成网!
莫名霍然起身!魁伟身影在烛光下如山岳巍峨!“太后面临毒杀一事,严封消息,不得泄露分毫——”他虎目如刀!扫过众人!威压凛冽!“唯有铁证,才能锤死那隐藏在金缕华裳下的剧毒蛇蝎——!!!”
众人肃然颔!烛芯噼啪爆开!细碎的火星溅落在冰冷的石砖上!转瞬即灭,唯留一片深邃难测的肃杀阴影,覆盖整个将军府,沉沉压向那座巍巍矗立于大明宫深处暗影幢幢,不知还埋着多少噬骨毒牙的——上阳宫!
太极殿外金砖清寒,初冬薄阳无力地泼洒在蟠龙金柱上。莫锦瑟身着青狐裘大氅,素白风毛簇拥着一张尚存三分病弱却已淬出清冽寒芒的脸。她于丹墀下伏身长拜,动作行云流水,风毛在微风中拂过冰冷地砖,无声无息。
文昭帝端坐御座,冕旒垂落的玉珠微动,目光穿透珠帘审视阶下女子。那日在刑部血泊中的惨烈身影与此刻挺直如松竹、眸光沉静的官身重叠,无声印证太后临终交付的眼光何等精准。
“平身。”帝音低沉,带着阅尽千帆的沉邃。“伤势可大好?”
“谢陛下关怀。”莫锦瑟起身垂,声音平稳清晰,“仰赖陛下洪福,臣已无恙。”
殿内一时沉寂,只有兽炉吐息的轻烟袅袅盘旋。文昭帝的目光落回御案一角——那枚太后生前常把玩的温润玉玦上。“母后最后召见于你……”
话未落,莫锦瑟已然接口,声音无半分波澜,却字字如冰凌凿落:“启禀陛下,当日上阳宫传召,非太后旨意,实乃奸人借太后之名,设请君入瓮之局!其意在陷臣及镇国将军府于万劫不复——!!!”
“砰!”文昭帝一掌重拍在蟠龙御案!赤金龙镇纸为之颤跳!冕旒珠玉相击,出急促的清响!“混账——!!!”帝王的怒意如同被冰封的火山,压抑却足够冻裂殿内暖意!“深宫之内,竟匿此豺狐鼠辈——!!!!”他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压下那股焚心蚀肺的冰冷怒焰,眼中审视陡然锐利如针!“太后生前屡密召于卿……所为何事?”
空气骤然凝重如铅。王海垂侍立,连呼吸都放轻到了极致。
莫锦瑟缓缓抬,清亮眼眸毫无避讳直视御座。“太后娘娘心结唯系嘉祯太子暴薨奇案——”她声音沉如渊底古玉。“臣所查,太子非疾卒,乃中名为‘千丝缠绕’之奇毒而亡!太后其后身衰终至崩逝,究其根源,髓海深处所埋亦是‘千丝缠绕!’残毒,日蚀之害!”
轰——!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太极殿上空劈落!文昭帝骤然起身!赤金龙袍下身躯剧震!御座被他带得后移半寸!出沉闷刺耳的刮擦声!“千丝缠绕?!!”声音已然变调!裹挟着刻骨的冰寒与滔天震怒!“何人所为——?!!”
莫锦瑟岿然不动,任那帝王之怒如狂风般掠过周身。“陛下息怒……”声音依旧平稳,却似淬了冰的刀锋。“臣推断虽有所据,然铁证未凿,空言指位!高权重者,非但不能服众,反会打草惊蛇!请陛下允臣寻到真凭实据再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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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字字千钧!压下了御座之上的雷霆万钧!
文昭帝胸膛起伏,眼中金戈铁马翻涌不息,最终被强行抑下。他缓缓坐回龙椅,指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铁锈般的冰冷。“朕等你的凭据!”
御案上那枚温润的蟠龙令被他执起,信手抛出!一道金芒在空中划过冰冷弧线!精准落入莫锦瑟掌中!冰凉沉重!“凭此……”文昭帝目光如渊深凝,“宫门内外,任卿行走,参议奏,随时入宫为朕参详分忧!”
莫锦瑟指尖攥紧那龙形冰冷的硬物,敛衽下拜!“臣谨遵圣谕——”
步出太极殿,冬日寒气扑面而来。碧城如一道无声的青影自廊柱后步出,悄然扶住莫锦瑟臂弯。“大小姐……”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可顺利?”
莫锦瑟微一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蟠龙令冰冷的边缘。
前方朱红宫墙转角处,环佩轻响。一小一大两道身影缓步而来。年长些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眉宇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郁沉滞,一身明黄龙纹常服,腰间悬着象征储君身份的蟠龙玉佩。正是太子皇甫俊!他身侧紧跟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童,粉雕玉琢,眉目灵动,裹着暖和的紫貂小氅,乌溜溜的眼睛带着好奇张望。乃是七皇子皇甫茂。
狭路相逢,依礼当退。莫锦瑟与碧城退至道旁,垂躬身。皇甫俊脚步不停,眼角余光冷淡如霜,在那抹青狐裘身影上匆匆一掠,无波无澜。倒是小皇子皇甫茂脚步顿住,挣脱了太子侍卫欲拉的手,几步蹦跳到莫锦瑟面前,仰着小脸,清亮眼瞳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探究与光亮!
“你就是……”声音稚嫩却字字清晰,“父皇亲封的中书舍人,莫舍人?!!”
莫锦瑟抬眼,对上一双澄澈无垢的眼眸,唇角微弯,行礼如仪:“臣莫锦瑟,拜见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
皇甫茂小手一摆,毫不在意虚礼,只盯着她看,小脸上全是惊佩:“刑部大堂上,那帮坏蛋把你打成那样,我都听说了,你真厉害!一声都不吭!还能把他们算计输!真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说着竟有模有样,双手作揖,对着莫锦瑟深深一躬!
此礼太过!莫锦瑟心头微震,连忙侧身避开,同时屈膝还礼:“殿下谬赞,臣不敢当……”
太子皇甫俊终于停下脚步,那如同冰封湖面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的、锐利地投射过来!那点冷漠被弟弟这突兀而隆重的敬礼搅动,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却尖锐的不快!目光扫过莫锦瑟低垂的颈项,如同一柄冰冷的薄刃。
皇甫茂浑然不觉兄长阴鸷的目光,仰着小脸,满眼热切:“莫舍人,你比我那些整日只会‘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强一百倍都不止!!”他眼睛亮得惊人:“我……我能拜你为师吗?!!”语出惊人!
太子皇甫俊下颌线条骤然绷紧!腰间那枚蟠龙玉佩垂下的明黄丝绦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在他明黄常服上投下冷冽的暗影。他看着自己幼弟对另一个女子、一个刚刚晋身臣属如此不加掩饰的狂热崇拜,那眼神如同寒潭深渊,唯有一丝被冰面覆盖的阴翳在无声蔓延。
碧城扶着莫锦瑟的手臂不易察觉地一紧!
莫锦瑟心头亦是狂澜骤起!面上却不露半分。她依旧维持着屈膝的姿态,声音温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七皇子殿下折煞臣下,臣才疏学浅,岂敢僭越妄为人师?东宫太傅皆当世大儒,殿下应用心求教才是……”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皇甫茂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失望溢于言表。太子皇甫俊眼中那点阴鸷终是散去一丝,唯余一片更深的漠然冰封。“茂儿。”他声音平板无波,如同敲击冰面,“莫舍人职责在身,休再叨扰……”说着,目光冷冽地扫过莫锦瑟。“回宫。”命令不容置喙。
“哦……”皇甫茂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被侍从半拖半劝地拉走。一步三回头,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莫锦瑟,满满的不舍与不甘。
皇甫俊不再停留,径直转身。明黄背影在冗长宫道里投下孤绝而僵硬的剪影,连两侧肃立的金吾卫甲胄似乎都因这储君行过而更森寒三分。
碧城看着太子走远,方极低地吐了口气。莫锦瑟缓缓直起身,望着太子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七皇子一步一回头最终消失在宫墙拐角的小小身影,那青狐裘下脊背挺直依旧,然眼底深处一缕沉如寒渊的思绪飞掠过。幼麟慕贤,储君忌才?!
她不再停留,青狐裘大氅在初冬萧瑟的宫苑中拂过,留下一抹决绝而孤高的背影,一步一步踏碎金砖上那点薄霜残雪,朝着宫门巍峨的方向离去。宫阙深如海,寒影已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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