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拿命换亲人一生富贵,你情我愿的事,却让沈元惜心里不安得紧。
她无法做到弃人命于不顾,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少年身形面容都与谢惜朝相似,换上锦衣,束发戴冠,没见过谢惜朝的人绝对看不出任何马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吐谷浑王庭从阳关客栈得到的情报画像,出自沈元惜之手。
她借助客栈的鲜卑人细作之手,成功将画像混进了情报之中,让这场狸猫换太子的戏显得更为逼真,甚至能骗过陈述。
因为只有这样,这位和西公主亲卫才会全力助他逃脱。
此事天衣无缝,甚至连沈元惜身边的元宝,都以为谢惜朝被她留在了吐谷浑。
明日小丫头见到谢惜朝,又要追着问了。
想到这,沈元惜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石城内没什么高档客栈,沈元惜选的这一家已是最能入眼,隔音却依旧差得可以,甚至连隔壁房间的人起身倒杯水都能听都没听得清清楚楚。
谢惜朝这会子在房间喝了几次水,走了几步路,沈元惜听得如数家珍。怪的是,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沈元惜眼皮渐渐沉重,没有熬太久就进入了睡眠。
次日,不出意外沈元惜醒得极早。
外面天刚泛起鱼肚白,由于窗纸不透光,塞得严实了,房间内一片昏暗。
沈元惜醒时摸着黑,以为还是半夜,却没有缺觉的疲惫感。
摸索着点了灯,掀开窗子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竟是一夜好眠。
西域偏僻小城没有打更人,不知具体时辰,街道上小贩还未出摊,客栈这个点更是没有任何吃食。
沈元惜昨日就没吃晚饭,赶路的消耗不小,经过一夜,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思忖着是熬到小贩出摊还是将就着啃些干粮,房门突然被叩了叩。
“谁?”沈元惜警惕。
门外是少年清朗的声音:“我看你昨天晚上累得厉害没吃东西,就没再打扰你,刚刚我借客栈厨房煮了一锅素面,我能进来吗?”
此时沈元惜肚子很没出息叫了一声,按这客栈的隔音,大概被门外人听了个清楚。
气氛一时凝滞。
“进来吧。”
最终是沈元惜扛不住,举旗投降。
出行前,沈元惜随身带着的全是体积小又能顶饱的干粮,确实防得了突发状况,但口味单一到西行这半个多月险些把沈元惜吃吐。
原因无他,西域实在太干了,肉干果干葡萄干,就连抗寒又抗旱的萝卜放外面一晚上没收,第二日都能干到皱皮。
啃了多日干到崩牙的馕,此时一碗带汤的素面对沈元惜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蚌池捞上来的母贝中开出来一颗龙眼那么大的无瑕有核珍珠。
沈元惜拉开门闩,果然看到了谢惜朝端着两碗面站在廊下。
托盘中的碗面汤色橙黄清澈,约莫是干蟹吊的汤底,面条粗细均匀,却不似外面随处可见的风干挂面,像是现和面拉出来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面上飘着的翠绿的菜叶,是新鲜的。
这在满地黄沙的大漠可太罕见了,只有周边诸国王庭的贡菜车经过时,才能花高价买到一点。
而运鲜蔬的车队为了保证蔬菜新鲜,会选择在夜间赶路,运往于阗的菜车只有在凌晨时才会经过石城外十几里的一条小道。
谢惜朝为了这两碗面,算是费尽了心思。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生气。
一个人打半夜的跑到十几里外蹲守,只为了买这一点新鲜蔬菜,沈元惜也不知该说他痴还是蠢,万一有心之人知晓他在此处,以商队的人马,根本防不住周边小国的轻骑。
谢惜朝见她沉默,以为是不爱吃,急道:“没胃口吗,要不要吃点甜瓜?”
沈元惜接过托盘放在房间内的方桌上,问他:“这菜是你买的?”
“我出去时正巧碰上镇子上有几个人在外面买菜回来,就花高价从他们手中买了点。”谢惜朝一副邀功的神情:“怎么样?几天没见到鲜蔬,是不是特别馋?”
沈元惜:……
亏她还担心。
“你到底吃不吃?”谢惜朝问。
“吃。”
沈元惜将一碗面端到面前,夹起一筷子吸进嘴里,也不嫌烫,一会功夫就连汤带面收拾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