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元家闹过一次贼,邻里们都知道,便叫她随意搪塞过去了。
男人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再没了力气挣扎,蜷缩在地上用一双血淋淋的腕子护着头。
然而却没有什么用,很快被人重重一脚踹在腹部,吐了一大口鲜血。
沈元惜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便直接回了院子。
过了片刻,家丁来报:“已经断气了,尸身……”
“找卷席子卷起来,丢去乱葬岗。”沈元惜果断道。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即便丢出去喂野狗,都嫌脏了狗腹。
这是沈元惜第一次仗势欺人欺出人命来,巡捕房的听闻这边的动静,过来只是简单问了两句,听说死的是在金玉赌坊里被砍了手的一个流民赌鬼,便也不再过问了。
沈元惜叫人清扫干净长巷地面的血迹,紧接着京城就来了一场雨,彻底将那个烂人存在过的痕迹冲刷干净。
一个蝼蚁的死,掀不起任何水花,一如当年元喜的父母葬身于海。
窗外雨疾,沈元惜站在廊下,垂眸看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渐渐占满,再形成水流。
雨后的天闷闷热,潮气漫上,屋里许多木梁都生了霉,有些碍眼。
沈元惜索性趁此全都换了,顺便改善了宅院的排水,从里到外都翻新了一遍。
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宅子,与整条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元惜有点强迫症,在经得邻居同意后,给所有宅子的外墙都翻新了一遍,总算顺眼了许多。
这期间,给孔喻孔妩的时间也到了,沈元惜吃过晚饭后,将两人叫到了书房,开始清账。
两个小家伙都有些心虚,垂着头不敢看沈元惜神情。孔妩听到账簿翻动的声音,不自觉的攥紧了袖子。
若说哥哥的货物在芙蓉街卖不出去,还情有可原。至少是值得本钱的。
可她就不同了,在辅阳买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好卖,进价委实过于高了。
孔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摊贩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东西,在京城竟然连个本钱都赚不回来!
小姑娘的账簿那一页记着:进价五十两,售罄得四十八两,负二两。
孔喻也没好到哪里去,五十两银子买了五十罐胭脂,定价二两银子一罐售卖,这么多日却只买出了一半不到。现在手里还有四十两银和三十罐积压卖不出去的胭脂。
沈元惜早有心理准备,面色不改看完了两页账,抬眸问:“可有什么收获?”
见她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兄妹俩胆子大了点。
“我一开始卖的明明不算贵,可好多人都是问了价就走了。”孔妩抱怨道。
孔喻附和道:“胭脂太难卖了,我的胭脂明明是芙蓉街最便宜的,但还不如最贵的花露胭脂卖得多。”
“花露胭脂一罐十两金,只要卖出一罐,利润就比你手里的所有胭脂加起来要多。”沈元惜补充了一句。
“可是阿娘说,做生意要脚踏实地,不能飘太高。”孔喻满脸不解。
沈元惜问他:“那你脚踏实地这几日,有何收获?”
少年诚实道:“脚踏实地赚不到钱。”
沈元惜哈哈一笑,温声道:“你阿娘说得其实是对的,但脑子也要活跃一点,平日里来芙蓉街的都是各家管采买的小厮家丁,你觉得他们会替主子吝啬那一点胭脂钱吗?”
“他们巴不得花得多,才有油水可捞!”孔喻恍然大悟。
见他懂了,沈元惜不再浪费口舌,转而问孔妩:“你呢?买了这么些日的小玩意,可有什么收获?”
小姑娘学着她哥哥,描葫芦画瓢总结道:“可能是来芙蓉街的买东西的人都比较穷吧,没有余钱买玩的东西。”
沈元惜一口凉茶喷了出来,满脑门问号。
“有没有可能,是你进货的时候被小贩坑了呢?”她一脸无奈。
孔妩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他明明告诉我,这个价格只有他敢卖!”
“这个价的确只有他敢卖,放在别处,敢要价绝对会被官府抓起来。”沈元惜调侃道:“我都怀疑他有小舅子在衙门当差了。”
孔妩蔫巴巴低下头,扣着手指头不再说话。
简单的总结完,沈元惜目露狡黠,宣布:“现在你们手里的银子,是第二次采购的资金。”
“啊?”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