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缉拿的警视长行动快速果断,每一个命令都简短急促。在凶手劫持人质,试图逃跑,场面相持不下之时,更是当机立断,挺身而出,直接朝人质射击,准确洞穿了二人的膝盖。奠定了战果。
从行动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却看得人心跳加速,精神紧绷。
这一行为在事后也遭受激烈的抨击与诟病。认为此举太过激进危险。
“……在确定凶手身份之前,我们做过大量的犯罪侧写。”
此次新闻访谈,正是正式回应这一质疑。
“凶手因外在形象自卑,因此格外仇视憎恨那些优秀的职场女性,认为她们‘夺走了自己的幸福’,他将自己的行为看作是‘正义的复仇’。所以,在他劫持人质逃亡的过程中,有超过九成概率,会将人质半路杀死。”
主持人言辞犀利:“可作为以保护民众为己任的警察,您却对无辜的群众开枪了!您认为这样的行为会对其他警察造成什么影响?据我所知,遭受枪击的人质a小姐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
“正义诞生于血泊之下,我不认为优柔寡断是美好品格。”
敲门声。
“请进。”
止水端着水果走进来,笑着问:“打扰你休息了?”
我摇头:“在看电视。”
我看了眼电视上言辞犀利,寸步不让、冷峻危险的警视长,又看了看穿着宽松居家服,将水果放在桌子上,黑发打着卷卷的止水。
他甚至给水果做了可爱的造型。有耳朵的兔子苹果和有芝麻眼睛的香蕉憨态可掬。
“嗯?”
注意到我的视线,止水回头看了下电视,我看见红晕一点一点漫上他的脸颊。
“你在看这个啊……”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有点好奇止水的工作。”我解释。
“我退居二线以后,很少接手刑事案件了。”止水说,“这次是之前十分照顾我的富岳警官来拜托我……没想到还是给他添了麻烦。”
他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应该没少被媒体骚扰。”
“止水是结果大于过程的那种人?”
他看了我一会儿:“正义不是非黑即白的。许多警员在卧底过程中难免要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我有个后辈,多年前因为我任性的拜托,为了挖除警视厅内部的毒瘤,投奔了黑暗,背负了难以想象的重责,此生都不能再回到光明之中。”
他怀念地抚摸脸上的眼罩:“这也是他留下的。正义的产生有时需要流血与牺牲,这就是我和他付出的代价,但我们都不后悔。”
“为了更加光明的未来,为了孩子们的笑脸?”我开玩笑说,“止水是会在面对电车难题时,让电车开向人更少的轨道的人吗?”
止水温和地纠正我。
“为了我认为的,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的食指,一点一点顺着我的右脚脚尖,在石膏上缓慢抚摸。
我听见他低哑的嗓音。
“无论什么,只要能实现那个梦想中的未来,哪怕违背我的职业道德,哪怕千夫所指,我都会去做。”
*
止水的照料无微不至,但在一些更加私密的行为,例如洗澡换衣如厕方面,还是我自己在做。
或许是身体亏空得太厉害,这次生理期腹痛的情况格外严重,我艰难地擦完身体之后,扶着辅助设备准备出去浴室时,手指失力打滑,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我被摔懵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发愣。直到门被轰然撞开都没有反应过来。
干燥的浴巾很快盖在我潮湿的身体上,止水掐着我的手腕,在我耳边厉声问了很多东西。我的太阳穴疼得厉害,有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腿根往下流,脑浆被搅成一团糨糊。
好半晌才回过神。
“我、我没事,止水。”我下意识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说出口,意识回神,我陡然想到,止水撞开门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
我连忙去看止水表情,他脸色焦急,目光紧张,低着头寻找查看我身上的擦伤,时不时抬起头,捏着骨头询问我有无问题,姿态专业又认真严肃。完全没有不小心看到异性裸体的不自在。
恰恰相反,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脸颊血色全无,唇色吓到苍白。没有高光的黑瞳边缘泛着瘆人的红光,仿佛能把我看透。
这就是公职人员的职业素养吧……
我慢慢地回答了止水的问题。
确认过我没有摔到要紧的地方,可以移动之后,止水松了口气,隔着浴巾要把我抱起来,移到房间去包扎。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看见我的双腿之间,漫开一片猩红色,被浴室里的积水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