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走廊里的月光像被揉碎的玻璃,洒在斑驳的墙面上,映出林睦和王浩拉长的影子。消防斧的木柄被冷汗浸得发潮,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却远不如口袋里的怀表让人安心——那东西此刻安静得像块普通的废铁,再没有一丝温度。
“林哥,我们真要去找院长办公室?”王浩的声音压得极低,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地瞥向两侧的病房门,仿佛那些生锈的铁锁随时会弹开,跳出什麽东西来。
林睦点头,把刚才捡到的日记本递给王浩:“张医生的日记里提到,院长的实验记录藏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死亡报告大概率也在那儿。而且……”他顿了顿,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门牌上“院长办公室”的字迹虽然模糊,却能辨认,“你没发现吗?从刚才到现在,除了那个护士,我们没再遇到别的‘东西’。”
王浩翻着日记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
“要麽是它们怕什麽,要麽是在等什麽。”林睦的目光扫过走廊天花板,那些忽明忽暗的灯泡里,有几盏的灯丝已经彻底烧断了,留下黑洞洞的灯座,“这医院不对劲,太安静了。”
正常的废弃医院,总会有风声丶老鼠跑过的声响,可这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安静得像座坟墓。这种死寂比刚才护士的惨叫声更让人心里发毛。
两人贴着墙根,慢慢朝院长办公室挪动。走到门口时,林睦示意王浩停下,自己则侧耳贴在门板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
他试着转动门把手,锁芯“咔哒”响了一声,没开。
“锁上了。”林睦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回形针——这是他平时夹设计图用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他捏开回形针,插进锁孔里摸索着,这手艺还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学的,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居然还记得。
王浩紧张地望风,忽然拽了拽林睦的胳膊,指着走廊另一头:“那……那是什麽?”
林睦手一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二楼楼梯口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个子很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距离太远,看不清五官,但那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人浑身发冷。
是刀哥?还是……别的东西?
“别管它,开门要紧。”林睦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回形针在锁孔里搅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口袋里的怀表又开始微微发烫,比刚才在病房里的动静更轻,像在提醒他“危险很近”。
“咔哒。”
锁开了。
林睦迅速推门,示意王浩先进去,自己则最後一个闪身进入,反手轻轻带上门。办公室里一股浓重的霉味,比走廊里的腐臭味更刺鼻,像是有什麽东西在里面腐烂了很久。
“开灯。”林睦低声说。
王浩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按下去,头顶的白炽灯闪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最终还是灭了。
“没……没电。”王浩的声音有点发颤。
“用手机。”林睦掏出自己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时,他松了口气——居然还有信号,只是只剩下15%的电了。他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柱扫过办公室,照亮了满是灰尘的办公桌丶散落的文件和墙角的保险柜。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靠墙的书柜倒在地上,书散落一地,大部分都已经受潮发霉。办公桌的抽屉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保险柜在那儿。”王浩指着墙角,那是一个老式的铁制保险柜,上面有转盘密码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林睦的手机光柱扫过桌面,忽然停在一张压在镇纸下的照片上。照片已经泛黄,边角卷曲,上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得很温和,站在医院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女人,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是院长?”王浩凑过来看。
“可能。”林睦拿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85年夏,与晓梅于门诊楼前。”字迹清秀,不像是男人写的。
晓梅?是那个变成无面护士的李护士吗?
林睦把照片塞进口袋,走到保险柜前。转盘上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0到9的刻度。
“密码会是什麽?”王浩急得抓头发,“总不能一个个试吧?”
林睦没说话,手指拂过保险柜表面的灰尘,忽然停在一个模糊的划痕上——那是一个“7”的形状。他想起张医生日记里的日期,7月10日丶7月12日丶7月14日……院长的实验集中在7月,而日历停留在7月15日。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转盘,先顺时针转到7,再逆时针转到15,最後顺时针转到……他犹豫了一下,想起照片背面的“1985”,转到5。
“咔哒。”
轻微的声响传来,保险柜的门弹开了一条缝。
“开了!”王浩惊喜地低呼。
林睦示意他安静,慢慢拉开保险柜门。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实验记录,只有一个黑色的牛皮档案袋,和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盒子。
他先拿起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院长的死亡报告——
死亡报告
姓名:周明远
身份:市一院院长
死亡时间:1987年7月15日凌晨3点14分
死亡原因:急性心脏衰竭
备注:死者生前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办公室发现大量实验记录,已移交有关部门。
报告的末尾有法医签名,日期是7月16日。
“找到了!”王浩激动地想抢过来,被林睦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