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感如影随形。
江长逸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绝对的禁锢,留不住一个决心要走的人。
那段时间,他的世界是完全黑暗的。
他疯狂地动用手头一切力量,搜寻着任何可能与江长逸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害怕,恐惧到浑身颤抖,害怕江长逸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他原本的地方。
五天,不眠不休的五天,他终于锁定了江长逸的所在。
极度疲惫中,归弄做了一个梦。
一个甜美无比的梦。
梦里,他再次抓住了江长逸,用最沉重的锁链,将他的手腕丶脚踝丶脖颈……锁在另一端。
江长逸一挣扎,锁链便叮当作响,那声音胜过世间一切乐章。
江长逸就应该在那里,除了他身边,哪里也去不了,连目光所能及之处,都只能是他。
对啊,他就应该这样对江长逸,关在黑暗的地方,除了锁链,自己就是他全部的依靠。
梦醒了,那股将江长逸直接抓回,重新锁起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但他硬生生地,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他仁慈给了江长逸离开他够久的时间。
只是看到他为别人祈福对别人笑,他就好嫉妒……
重逢的第一面,他真想把江长逸关起来,但江长逸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了,连强制定契都可以解开,他不敢赌江长逸下一次的离开就会是直接离开这里。
归弄还是换了种方法,既然强迫留不住江长逸,那他赌江长逸的心软。
于是,他收敛所有獠牙,让泪水取代禁锢,让祈求代替命令。
他卑微地道歉,脆弱地示弱。
当江长逸心软,为他擦去眼泪的那一刻,归弄知道,他找到了真正无法摧毁,可以困住江长逸的牢笼。
从此,他彻底放弃了钢铁锁链,转而锻造情感的枷锁。
他一次次用哭泣,用祈求,让江长逸可怜他,心疼他,施舍给他喜欢。
终于,当江长逸在他身下,眼含水光,说出“愿意重新定契”时,归弄就知道,江长逸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心甘情愿地,向他释放了爱意。
这才是最坚固,最无法挣脱的锁链。
一道由江长逸亲手铸就,并心甘情愿佩戴上的,名为“爱”的枷锁。
所以他不要那道冰冷的契约了。
爱?归弄从不认为爱是放手和成全。
既然这麽喜欢,这麽爱,那就应该融为一体,掌控他的全部呼吸,成为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不过既然江长逸说他不懂爱,他也可以愿意为了江长逸演一出温情的戏码。
婚姻困不住他,契约困不住他,但爱可以。
江长逸喜欢自由,那他就给他自由。
他给了江长逸身体的自由,却让他的心,永远为自己所牵绊。
他给了江长逸一片无边的天空,让自己成了他唯一的栖息之地,让他的心,永远系于自己掌中的丝线。
从此,困住飞鸟的,不再是冰冷的镣铐,而是对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