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酒醉
辞旧迎新除夕夜,阖家团圆是刻在骨血里的思乡情怀,每年今日军营中会举办篝火宴请戍守辛劳的将士,以朝廷名义特许能少量饮酒作乐,缓解心中思恋。
一大早大家夥便爬起来忙前忙後准备中午晚上的宴请,忙忙碌碌欢欢笑笑绝口不提远在千万里外的家乡。
马车到时正值日头高悬于顶,遇上提着野鸡野兔回来的小队,各个脸被山间寒风吹的泛起深红,却无人在意高举着猎物冲江雁回挥手。
“小崽子们,捕到什麽了?”江雁回高喊一声,她们兴高采烈小跑着过来,献宝似的攀比炫耀起自己捕到的东西。
这个说自己的山鸡比她的野兔大,她又说野兔比山鸡肥,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吵着吵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朗荣拍拍为首士兵的肩膀,笑骂道,“一个个跟狗鼻子似的,大雪天躲洞里的活物还能翻腾出来。”
半大小子一臊,挠着脑袋不好意思憨憨笑。
无官无职的小兵多是十六七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军营发的肉吃不过瘾,几个馋的凑起撺掇一二,提着弓就跑不远处的山头打野味祭牙。
除备战时期外的无伤大雅行为大家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帮孩子来到前线不死不残是退不回去的,再看一张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想来训斥的话很难再说出口。
江雁回可不当判官,摆摆手道,“行了,待会回去泡泡手脚,别生了冻疮。”
齐齐应了一声,却麻溜地提着猎物往後厨的方向跑。
中军帐内窦尧盘膝坐在软垫上,借着油灯的亮光仔细擦拭着刀面,锃亮反光出一双饱经风霜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随即那双眼睛带上了笑意,望着掀帘进来的两人,转身将刀放回了刀架上。
“舍得回来了?”
抱拳行礼,江雁回如回了家般自然地脱了斗篷走到炭盆旁坐下烤火。
一改路上的无精打采,眉毛扬起道,“我可是专门为了陪您才回来的,这份情谊您可得给我记上。”
朗荣无奈地摇头。
窦尧压根没打算搭理不着调的江雁回,直接问朗荣,“你们怎麽来的?”
被点名的朗荣抱拳恭敬的回道,“外头天寒不宜骑马,就坐了马车来的。”
窦尧赞同地点头,提起炉子上烧的滚烫咕噜冒泡的铜壶,倒了杯热茶,“身为将领带兵打仗的能力固然重要,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也是给下面的人一个心安。”
朗荣快速扫了眼旁若无人烤火的江雁回,也不清楚江雁回有没有听出来窦尧在点她,甚至瞄上了窦尧刚倒的茶水,伸手要去够,挨窦尧拍了手背。
“要喝自己倒去。”
一瞬间破功,简直拿这个侄女没一点办法。
谁让她的眉眼长的太过于与已逝的弟弟相似,每每望着那双眼睛便半点气也生不起来了。
窦尧眼不见心不烦,赶人道,“去去去,没别的事情别在我帐里赖着,有把子力气指导底下人操练去。”
就一个闭眼的功夫,江雁回灵活绕过窦尧的胳膊拿到了桌上晾温热的茶水,咕咚一口喝了个精光。
干坏事不嫌事大,笑眯眯道,“好喝!”
朗荣骤然转过身背了过去,捂着嘴巴肩膀一抖一抖。
真就是全营上下独江雁回敢那麽对窦尧耍赖玩宝还不怕挨罚了。
沾了江雁回的‘光’,无辜的朗荣被一起打包赶出了帐子,两人萧条站在风中凌乱。
路过的士兵已经见怪不怪了,打了声招呼该干什麽就去干什麽了。
“不去习武场吗?”朗荣拉住擡步要走的江雁回,疑惑道。
江雁回抽了下手没能抽出来,朗荣旁的比不得别人,就手劲大,严重怀疑是小时候被老朗将军赶树上次数多练出来的。
“今天除夕连老鼠都不偷粮休息了,你打算抓谁去武场加练?”江雁回再看朗荣的表情一言难尽,乐笑了,“我姑说什麽你信什麽,难怪她要送你来我府上住。”
还没理解过意思的朗荣下意识地求助问道,“那我们干什麽?”
江雁回扶着她肩膀往升起炊烟的地方一指,“看见那处没?”
朗荣点头,“厨房。”
“对,你去问问有什麽要帮忙的。”
“那你呢?”
江雁回的表情犹如排兵布阵般严肃,说道,“身为将军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
只是校尉的朗荣闭了嘴,听话的往厨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