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璃强忍着体内翻涌的燥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噬。
她拧开水龙头,将脸埋进冰冷的水流,刺骨的凉意短暂地压过灼热,却如同杯水车薪。
镜面上骤然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水珠蜿蜒滑落,在模糊的镜面中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顾宸的身影自雾气中凝结——穿着那件她最爱的烟灰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指尖还带着松节油的清冽气息,仿佛刚刚从画室踱步而来。
“璃璃,”
那幻象的嗓音带着真实的沙哑,温热的掌心贴上她滚烫的脸颊。
“别怕,我在这儿呢。”
触感真实得令她战栗,甚至能闻到他衣襟间熟悉的雪松香。她呜咽着向前想要扑进那个怀抱,却穿透虚影,重重撞上冰冷的瓷砖。
镜中的顾宸突然勾起诡异的微笑,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无数细小的金色蜂虫从眼眶簌簌涌出。
门外的拍门声化作重锤,一下下砸向她的太阳穴。
辛梦璃挣扎着,蜷缩在角落,指甲深掐进大腿,月牙形的血痕渗出却毫无痛感——她的神经正被两股力量撕扯:现实中的门锁咔哒震动如同刑具齿轮,而幻觉里的顾宸正跪在满地玻璃渣中,用染血的手指拼凑她的照片碎片。
“快逃啊……”
幻象的嘴唇开合无声,脖颈突然裂开猩红豁口,喷溅的鲜血在瓷砖上汇成箭头,直指通风管道。
然而,尽管她心中充满了渴望和决心,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她的双腿像被铅块压住一样沉重,每一次尝试抬起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她的手臂也软绵绵的,几乎无法支撑起自己的重量。
那通风管道就在她的上方,距离她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但实际上,这短短的距离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尽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攀爬站起来,但最终都还是失败了。
她感到自己的希望正在一点点地破灭,那“出口”虽然近在眼前,却似乎永远无法到达。它就像一个遥远的梦想,虽然美好,但却遥不可及。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里顾宸的脸孔在像素风暴中溃散,最后定格成瑞查德放大的狞笑。
“辛小姐,您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瑞查德的声音甜腻如毒蜜,透过门缝渗入。
辛梦璃咬破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她试图呼救,声带却像被熔断的钨丝,只能出破碎的气音。
门外传来服务员温和的询问。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瑞查德立刻换上绅士腔调。
“抱歉,我的女伴似乎喝醉了,可以麻烦您用钥匙开下门吗?”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离去的脚步声如同丧钟。
这说明,瑞查德过不了多久就会打开卫生间的门闯进来……
辛梦璃竭力想要起身,然而却力不从心,最终也只能颓然地倚在墙角,听凭意识缓缓消散……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绝望,她后悔,她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的声响如同地狱的开门声。
瑞查德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踱步而入,见到蜷缩在墙角的她,故意提高音量。
“亲爱的,看来你已经醉得不行了~让我帮帮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休息……”
这番表演显然是为了给门外尚未远去的服务员听。
服务员见此,也不多留,转身离开。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瑞查德立刻撕下伪装,伸手抓向地上那无法反抗的辛梦璃。
辛梦璃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躲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布满汗毛的手逼近。
被拦腰抱起之际,她犹如失去支撑的人偶,只能徒劳地在脑中做着挣扎。
视野逐渐模糊,旋转起来,走廊的壁灯宛如流淌的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