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血还在渗,一滴一滴落在云台石面,顺着裂缝往地底流。那血线如丝,不断南延,直通五百里外荒城断塔下的倒写符文。玄阳站着没动,手垂在身侧,残拂尘留在石台上,焦黑木柄映着天光,毫无生气。
他闭眼。
识海里守攻符阵缓缓轮转,阴阳二气交缠如环,可每一次转动,都像撞上一层无形壁垒。符纹刚成,天地便起排斥,不是雷劫,不是风火,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法则本身在拒绝承接。
他不再强行凝符。
也不再追那地脉中的残念。
他知道,现在拼的是谁先破局。
不是力,是道。
他沉下心神,灵根微震,不再试图推演符形,而是回溯最初。那时他尚未成人,混沌灵根在煞气与灵气交汇处凝形,听见的第一声,是大道低语。那时没有笔,没有纸,没有符阵,只有感知。
天地有音,万物有纹。
他听得到。
如今他画得出,却存不住。
不是符错了。
是方式错了。
就在他心念沉入本源的刹那,识海深处,太极虚影悄然浮现。无光无响,却自成轮转,阴阳双鱼缓缓游动,竟将守攻符阵纳入其中,如纳一子,调和其势。
玄阳眉心一动。
这不是他主动引的。
是道意自现。
他不动,任那虚影流转,引着符阵慢转。渐渐地,原本滞涩的轮动变得顺畅,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替他梳理道脉。
风停了。
云不动。
云台之上,紫气自虚空中生,一缕缕盘旋而下,凝而不散。
一道身影,无声出现。
老子立于三步之外,道袍素净,目光落在玄阳脸上,又扫过石台上的残拂尘,最后停在他掌心未止的血上。
“尔心未乱,道可承矣。”
声音不高,却如钟鸣,直入灵根。
玄阳睁眼,未行礼,未开口。他知道,这一句已是师尊的认可。
老子抬手,指尖轻点虚空,一字落下:
“化。”
玄阳心头一震。
守攻皆形,唯有“化”,方可归一。
他懂这字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做。符道以形载意,形破则意散。若连符形都不要,那还叫符吗?
老子不再多言,身影渐淡,如雾散去。可那一个“化”字,却悬在空中,不灭,不消,如烙在天地之间。
玄阳盯着那字。
忽然,天际一道剑意掠过,无锋无芒,却通透如明镜,自东而西,划破长空。剑意过处,云层未裂,风未起,可玄阳却感到一股清明直入识海——那是通天教主的道意。
几乎同时,头顶庆云微光垂落,如薄纱覆身,不灼不寒,却是元始天尊的道韵降临。
三股气息,一静、一明、一正,交汇于昆仑上空,太极虚影骤然扩大,笼罩千里山河。阴阳轮转,不疾不徐,竟让天地法则为之一松。
就这一瞬。
原本被抹去的符脉,悄然浮现。
千里之外,一座荒山岩壁上,一道断裂的符痕自行复原,如墨自生;一条干涸河床,河底石纹泛起微光,符痕流转如活水;一片枯林中,新叶初展,叶脉清晰显出古老符纹,一闪即隐。
符未画。